穆小順以為自己終於能像闊綽人家那般能坐回馬車了,但恪王到底沒高看她,派了幾個侍衛把她提溜到恪王府,不至於找不到路就算了。
她眼不錯珠地盯著麵前的宅子瞧,真是好生氣派,比涼國公府可宏大多了,到底是親王住的地方。瞧瞧那一磚一瓦,朱紅的顏色不俗氣,反倒是另人心生畏懼。
由王府掌事領著,一路繞來繞去,也不知到了幾進院,到了一處綠木環抱的廊亭下止步,便見宇文弘霖站在紅瓦小亭裏逗鳥。那掌事走過去哈腰請安,對著他說了幾句話,宇文弘霖往這邊瞧了瞧,然後打了個手勢。
“過去吧!王爺叫你呢!”
小順怯怯地踏上台階,瑟縮地走到弘霖跟前,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那麼幹巴巴地站著。
弘霖喂好了鳥,讓貼身太監提著小巧的鎏金鳥籠子下去了,轉過臉來打量縮在大紅漆柱旁的穆小順,冷笑道,“你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小順搖撥浪鼓似地搖頭,看著弘霖抖了抖雪色長袍下擺施施然坐在凳子上,端起熱茶盞來啜飲。她這才注意到他的那雙手,手掌寬厚、五指細長,恁般好看。
“我這恪王府怎麼樣?”
“挺…挺好的…”她忙不迭垂下頭,和這人直視太要人命,心中早已撲通撲通跳作一團,麵上怎可能還毫無反應。
弘霖輕佻地勾起她的下巴,一雙如鹿兒般純淨的眼眸撞進了他的視野裏。她慌亂地忘了眨眼睛,那副癡癡的模樣格外可愛。
“比起你家呢?”
小順苦笑道,“破草房怎麼能跟朱門大院相比。”
弘霖不再挑逗她,站起來負手踱步到漆柱旁遠望,“既然如此,你到我府裏當個奴才怎麼樣?”
小順愣在了原地,這話是什麼由頭,相識不過三天,怎麼好端端的買她當奴才?這位爺不應該是記恨她嗎?忽然,她閃過一個靈光,該不會是想把她弄到自己家裏慢慢折磨吧!她睜著大眼上下打量弘霖,總覺得他嘴角那一抹笑格外陰森。
“不不不…”
弘霖揚著聲調“嗯”了一聲,把她嚇得半死,連連解釋道,“我娘不許,娘不許我和富貴人家來往…”
“這話怎麼說的?不能和富貴人家來往?你也不瞅瞅外邊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到王府裏來奉職,你倒好,爺請你來,你都不來?!”
她沒注意到這位躁脾氣的爺要發怒,泫然滴下淚來,聲音變得囔囔,“可能跟娘的經曆有關,她…她是被趕出家門的妾...”
“啊…”弘霖半天沒反應過來,再瞧時,穿著破補丁麻布衣的小個子已經哭的一塌糊塗。他心裏頓時亂糟糟的,隻不耐道,“你哭什麼啊!大男人動不動就哭,要不要臉皮?”
小順止住了哭聲,但嗓間依舊抽泣著,“您給我多少年俸?”
弘霖又愣住了,他千方百計把這家夥弄進府裏來的確是有所圖的,但之前還真沒考慮給他多少工錢,“你要多少銀子?”
穆小順從來沒見過這麼財大氣粗的,她試探地問了問,“五…五十兩銀子?”
“成交!”弘霖爽快答道,五十兩銀子也就夠準備他一頓早膳的。
穆小順雖然窮的叮當響,但腦子卻不傻。從一開始召她過府,她就覺出不對勁來了,如今又給五十兩的年俸,足足趕上浮香樓普通燒菜大廚的了,這個恪王肯定有不一般的目的。
其實她回絕恪王也不是不可以,自己畢竟是良家出身的,就算是皇親貴胄也沒有強買的道理。如今答應他,確實是因為家裏揭不開鍋了,老娘病成那樣,什麼時候能攢夠看病的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