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裏外,一支小隊騎兵駐馬看著那滾滾的濃煙,領頭一人高挺的鼻梁,眼眶深陷,皮膚偏白皙,但並不是體弱的蒼白,而是一種源自血液的白色,源自血統的顏色,身上著著簡單的皮褂子,一把黑色的巨弓背在背後,眼睛深邃,一臉玩味地看著那升騰著的黑煙。
周圍幾人看見那濃煙臉上也帶著笑意,似乎在嘲笑那支軍隊的愚笨行為,在這平原上放出濃煙,不就是在告訴敵人自己的方位嗎?
“頭,我們先回去稟明情況,讓左大將定奪吧?”一人也是高鼻深眼,勒馬上前說道。
“怕什麼!這可是我們的地盤!更何況裏應外合,我們大可率領部下夜襲他們!這麼愚笨的軍隊,一擊即潰!不成大器!”領頭的人正是鮮卑的將領,官拜左胥,旗下有騎兵一支,足有八千餘人,在這平原上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可是...”
“可是什麼!”那人試圖阻止自己的頭領,可話未說道一般便被一聲威嚴的大喝打斷了。
頭領繼續說道,“還怕什麼埋伏不成?這可是平原地帶!若是有埋伏,一看便知!這次我定要打一次漂亮的仗,斬下那漢人將軍的頭顱,給我叔叔看看!”眼神充滿期待的看著那股黑煙升起的方向,仿佛已經看見作為右賢王的叔叔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滿意的樣子,不由得一陣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石雷!”
“屬下在!”一人看著頭領高興,也跟著笑了笑道。
“回去讓兄弟們做好準備,今晚幹票大的!哈哈哈哈!”
那叫石雷的漢子調轉馬頭,揚塵而去。
再看此時的忠武軍大營,似乎全然不知二十裏外的一頭地頭蛇已經將毒牙瞄向了自己。大家吃著馬肉,喝著少量的清酒,雖然說是酒,其實是酒糟子摻和了水,畢竟這次行軍盡量輕裝減負。
眾人吃著開心,一幹將領卻是沒有那麼高興了,今天的事情有違原理,不少不知情的小頭領,不時將眼睛瞄向涼城來的一幹人等,特別是葉雨城,經過上次的事情後,眾人總覺得這件事也是他策劃的。
葉雨城隻得無奈的摸了摸鼻梁,匆匆喝了兩三碗清酒就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裏麵。
酒糟子即便摻了水,但那酒勁也不是一般烈酒能夠比的,葉雨城隻喝了兩三碗便覺得頭暈眼花,走路有些轉向了,整整一下午在營帳裏麵睡得死死的。
而那些將士們酒勁一上來,大多都沒走回營帳便躺在原地呼呼大睡。
此情此景把李軍氣得直罵不爭氣,左踹右踢的,硬是沒有踹醒,最後李大將軍召開百人以上將領會議,卻隻有五六個不會喝酒的書生到場了,當時李軍就拍案下了軍令狀說等軍隊酒醒了要當著眾人的麵,嚴懲後勤管事葉雨城耽誤軍事工作,簡直罪不可饒恕。
血色殘陽親吻著大地,淒涼的冷意侵蝕著每一個呼呼大睡的將士們,整整一個下午,忠武軍大營酒氣漫天,鼾聲如雷,隔了一裏外都聽得見呼呼的鼾聲,鼻子靈敏的人更是在兩三裏處都聞得到濃濃的酒氣。
黑夜吞噬著一切,忠武大軍中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已經有人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個叫一個,不少人都醒了過來,卻感覺七暈八素的站立不穩或是無精打采的。
直到夜深,漫天的繁星耀眼,忠武大軍才僅有一半多的人恢複了一點氣力,稍微能夠維持正常的軍隊秩序,卻依舊無人站崗,連那四處巡邏的前軍小隊也是被酒糟子醉的迷迷糊糊的。葉雨城不勝酒力,依舊迷迷糊糊地睡得正香。
夜,格外的沉悶,仿佛有一把隱藏在黑夜中的利刃,正要舉頭斬下。
三裏外,一片黑壓壓的軍隊悄然而至,就那麼冰冷的站在那裏,沒有一點聲響,寂靜的讓人恐懼。
“哼,不但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居然還縱酒,三裏外都聞得到酒味,我們靠的如此近卻還沒有一絲動靜。真是愚笨的漢人啊!”白天的那個頭領,搖搖頭仿佛在為自己刀下的亡魂歎息。
“將軍,不妨在等一等吧?我恐有詐!”一人小心的提醒道。
“詐?原本我還覺得這漢人軍隊過於愚笨,可能有詐,但現在我明白了,他們就是這麼愚笨!你沒聞到空氣中的酒味嗎?行軍打仗,深入敵人勢力內,居然舉軍縱酒!三裏外都能聞到酒味,可笑啊可笑!哈哈哈”說罷又是一陣輕笑。
“聽我命令!輕聲潛行!若是被發現了就全力衝鋒!務必要一擊鑿穿對方的陣營!讓他們在黑夜中喪失判斷力!讓他們在酒醉沉迷中永遠的告別這個世界!”
八千騎兵,馬蹄上裹著厚厚的黑布,悄然地潛行,騎兵們高舉著手中的馬刀,冰冷的氣息讓人脊背生涼!
屬於夜晚的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