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共20大與《秘密報告》的公開
1956年2月14日至24日,蘇聯共產黨召開了第20次代表大會。因為它是在斯大林逝世後首次召開的全黨代表大會,因而引起舉世的矚目。然而,無論是蘇共黨員,還是蘇共中央委員,以至於國際上著名的蘇聯問題專家,都沒有想到在大會議程之外,背著各國共產黨代表團和所有新聞記者,赫魯曉夫向參加會議的1430名代表作了題為《關於個人崇拜及其後果》的報告(俗稱《秘密報告》)。這一報告揭開了斯大林30年統治的曆史帷幕,把這位被無限崇拜的聖殿神人押上現實的審判台。它像一顆巨型原子彈在克裏姆林宮爆炸,強大的衝擊波震蕩了全國和全世界。曆史學家在評價蘇聯乃至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的時候,普遍認為1956年是一個轉折年,在這一年所發生的所有重大曆史事件中,又首推蘇共“二十大”上的《秘密報告》。赫魯曉夫順應曆史的必然,站在時代的潮頭一鳴驚天,成為扭轉乾坤的風雲人物。
在斯大林新當政時,30歲的赫魯曉夫僅是一位煤礦礦長。他步步高升直到進入斯大林的光圈都與斯大林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他是斯大林最龐信的人,並為斯大林之死發自內心的悲痛。那時的赫魯曉夫作夢也想象不到正是他成為斯大林聖殿裏的猶大。赫魯曉夫長期在地方黨的部門任職,沒有直接參與斯大林策劃的大清洗的關鍵性活動,直到粉碎貝利亞集團之後,才開始比較多地過問貝利亞的罪行材料,並發現了貝利亞僅是斯大林恐怖活動的一個外殼,而斯大林本人才是前蘇聯大恐怖的核心。
從斯大林逝世到蘇共“二十大”召開,已過了三年時間。赫魯曉夫在他的回憶錄中說:“這三年的時間裏,我們仍然留在曆史的陰影中,沒有勇氣,也沒有決心揭開曆史的黑幕,讓陽光現出那些在斯大林時代見不得天日的秘密逮捕、審訊、殘殺以及一切罪惡行徑的原形。就好像在斯大林時代我們被套上了鎖鏈,在他去世之後,我們卻找不到鑰匙打開這些鎖鏈。直到1956年我們才終於掙脫了肅清反革命的歇斯底裏的恐懼”。
蘇共“二十大”的準備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時,赫魯曉夫除了安排議程中的各項工作之外,卻在秘密地策劃著他的“秘密報告”。
赫魯曉夫“秘密報告”的基本材料,主要是由波斯別洛夫提供的。他是幾個特別委員會對有關案件進行複查所得材料的總纂者。波斯別洛夫是蘇共主要理論家之一,在1940~1949年期間,他任聯共(布)中央委員會機關報《真理報》的編輯,1949~1952年期間,任聯共(布)中央附設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研究院院長。從組織程序來說,波斯別洛夫承擔這一工作還是由蘇共中央決定的,但他的具體工作卻都是在赫魯曉夫的授意和直接領導下進行的。當然,赫魯曉夫對他隱瞞了真正的意圖,是以認清貝利亞案件的名義向他下達指示的。波斯別洛夫現在僅是為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準備好形成文件所必需的材料,就像是一位廚師的下手把各種蔬菜進行洗、切等等加工之後放在菜案上,至於廚師如何一一入鍋烹飪做出什麼菜卻是不清楚的。盡管如此,波斯別洛夫表現極佳,可以說,他為此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是理論界罕有的功勳。饒有興味的是,他曾參加過《斯大林傳略》的編寫工作,該書是斯大林個人崇拜的代表作。而如今,這位理論家又在為批判斯大林準備炮彈。
在“二十大”召開前夕,赫魯曉夫召見了總檢察長魯金科。魯金科是一位深得赫魯曉夫信任並在蘇聯司法界有較高名望的人物,他從1929年起就在蘇聯檢察院工作,赫魯曉夫在烏克蘭工作時期,魯金科就任該共和國的總檢察長,1953年又由赫魯曉夫推薦調入莫斯科任蘇聯總檢察長。魯金科在國際上也頗有聲望,他曾在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審判納粹戰犯時任首席檢察長。魯金科在30年代大清洗期間,曾參與過許多案件的審訊工作,他是大恐怖曆史的重要見證人。赫魯曉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