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後來痛徹心扉狼狽卑微到骨子裏的我,無法坐上時光機器回到這一晚阻止那麼天真愚蠢的自己。
於是,在四目的交纏的迷亂錯亂裏麵,我帶著醉意篤定地點了點頭。
很快,我聽到“啪嗒”的一聲,床頭燈被徹底關掉了。
整個房間陷入了讓人驚慌失措的黑暗裏。
在黑暗中,張競馳的擁抱悄然而至,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麵,他呼出的熱氣在我的脖子上麵繚繞著,他的聲音有些蠱惑人心的嘶啞,他說:“你確定不會後悔嗎?”
我的酒意微微散去了一些,一旦恢複些少理智,我其實一下子就後悔了。
接踵而來的是強烈的不安與恐懼。
可是當我看向張競馳,他在問我的時候,眼眸依然是深不見底的湖泊,他似乎在等我再一次篤定地點頭,他似乎在向我求證,他是我不會後悔的那個人。
鬼迷心竅,神使鬼差,我竟然不忍他有一絲的失望,我按耐住內心複雜洶湧的情緒,壓低聲音說:“不會。”
張競馳的吻這才落了下來,他的聲音轉眼變得很含糊,他說:“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我那時候天真蠢鈍,不知道大部分的男人在這一刻都會作出這樣的承諾,而這些男人中的大部分,又僅僅是說說而已。
於是恐懼混雜著驚喜,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那裏,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因為緊張而捏成了一團。
大概是意識到我的不安,張競馳忽然停下親吻,他的聲音輕得像棉花糖,他說:“不要怕,交給我就好,不要怕好嗎?”
在微乎其微的光線裏麵,我看到他的輪廓,已經不複年少青澀的樣子,他下巴的青色胡茬,在黑暗裏麵也清晰可見,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參天的男人。
而我卻還喜歡著他。
這給了我製勝恐懼勇往直前的勇氣。
所以我抿著嘴一陣,最終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嗯了一聲。
哪怕是他不斷地親吻著我安慰著我,在他進入的時候,像是有什麼被撕開了一樣,痛不斷地蔓延開來,我的手不自覺地蜷縮成一團,我的眼淚差點就要湧出來,我生怕我驚擾了他的興致,於是我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在痛的蔓延交織裏麵,我的心裏麵忽然冒出來一個特別失落的念頭,在我生命裏麵存活了二十多年的東西,就這樣失去了。我竟然就這樣變成了一個女人。
我以為我準備好了,其實我毫無心理準備。
是的,我跟之前的自己不同了。
我很確定我很喜歡張競馳。可是我依然掩飾不住自己的失落。
這些失落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濃烈,我竟然無可控製地掉下了眼淚。
察覺到我的異常,張競馳忽然停下動作,他伏在我身上,伸手過來就覆上我的臉擦去我眼角的眼淚,他的語氣溫柔得讓我恍如隔世,他的語氣篤定得讓我一下子就錯覺會有地老天荒,他說:“李橙,我們以後會結婚的,你不用擔心。乖啊,別哭了。你哭得讓我心裏麵難受。“
他可能還沒好,但是他很快翻身下來,給我拉好了被子,他這才慢悠悠地抓起衣服披上,他爬下床拉開了燈說:“我去給你倒點水醒醒酒,喝完了乖乖睡覺。”
我覺得自己真是第一次那麼矯情,也覺得掃了張競馳的興,我咬著唇想了想,我說:“我..對不起。我沒事了,我們繼續,嗯,那個我…”
我有些說不下去了。
張競馳忽然微微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有些無奈地說:“傻,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乖乖的躺著,我去給你倒水醒酒。”
等到張競馳走開,我手忙腳亂地抓過那件我剛才穿的衣服胡亂套上,又借著被子的掩護摸到了那條灰色的運動褲,正當我想套上褲子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坐著的地方比剛才更要黏膩,我不自覺地抽了兩張紙巾去擦一下拿來一看,鮮紅的顏色在我眼前渲染成一簇杜鵑花。
我卻毫無欣喜可言,反而是腦海裏麵轟的一聲炸開。
怎麼那麼巧!
正在這時,張競馳端著一個淺綠色的杯子過來了。
我一看到他,就有些手足無措地說:“張競馳,有血,弄到床單上了,把床單弄髒了。”
一邊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麵,一邊對我說:“不要怕,第一次有一些很正常,以後就好了。等下我換一條床單就好了。”
他正背對著我,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我的尷尬卻一下子捉襟見肘。
我或者永遠也無法忘記我是多麼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我的頭垂得很低很低,我說:“我來那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張競馳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但是他隨即很快轉過身來,他的手覆上我的臉說:“不要慌張,我去樓下幫你買衛生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