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段痛苦的婚姻更是讓她陷入人生的低穀。丈夫沒辦法理解她對於《包法利夫人》的珍愛,對於文學和自由的向往,婚姻很快走到了盡頭。在一篇講述這段婚姻的文章裏,她這樣寫道:“重新麵對他,無語。”
離婚時,為了獲得女兒的撫養權,郝秀琴放棄了其他的一切。1983年,郝秀琴再次做出驚人的決定,她決心離開已經呆了9年的工廠。這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單調工作,就像她的第一段婚姻一樣,無法帶給她想要的生活,反而成為她心靈的羈絆。沒有顧慮日後艱難的生活,自由,擺脫束縛成為了她唯一的追求。
1984年秋天,內蒙古第二期文學研究班招生。在曆經了人生的各種打擊之後,文學似乎成為郝秀琴唯一還能帶來些許慰藉的事業。她滿懷希望參加了這次考試,結果卻是名落孫山。“傷心絕望,仿佛天下再無路可走,冷靜地審視自己,確認是朽木不可雕也。”
郝秀琴的傷心,也讓她再次想起了一段往事。那時她剛剛進入文壇,王裕熙老師帶著她去拜見當地一位有名望的作家。她興奮地將作品呈上,期待作家的鼓勵,但卻換來一句客氣的勸告:“在文學創作上,你隻是一隻笨鳥。”這句話刺痛了脆弱的郝秀琴,她沒辦法麵對那雙鄙視的眼睛,逃也似地從屋子裏飛奔出來,眼淚已經布滿了雙頰,邊跑邊把那篇稿子撕得粉碎。
失敗的考試仿佛隻是為這個“笨鳥理論”做了一次詮釋。郝秀琴無法承受這種打擊,沒了幸福的婚姻,沒了穩定的工作,唯一能夠帶來安慰的文學此時也要離她而去。絕望、失敗、痛苦,她不得不再來一次告別,這次她要與文壇,與她心愛的文學告別。“別了,那扇我永遠也進不去的文學大門。”
郝秀琴選擇了從商,畢竟生活還得繼續,而她也需要生存,還有幼小的女兒嗷嗷待哺。“因為我不願做一個什麼也不爭又什麼都爭不到的女人。”在商海裏,郝秀琴整整闖蕩了7年。在這期間,她暫時忘記了文學給她帶來的悸動,也不再幻想生活會自然的純真無邪,她經曆了太多生意場上的欺詐和無恥。“可怕的生意場接納了我,但也毀滅了我。”
商場同樣無法帶給郝秀琴心靈的滿足。唯一值得記起的或許是她在商場遇到了第二份愛情。但是,快樂異常的短暫,生活再次欺騙了她。婚姻僅僅維係了3年,由於丈夫的背叛,像當初第一次婚姻一樣,她帶著孩子倉惶地逃離了,什麼也沒要。
求索與漂泊
1991年,在一個冬日的早晨,郝秀琴踏著積雪來到在文學創作上多次幫助過他的王裕熙老師家裏。老師親切地關心起她的文學夢想:“聽說你現在什麼也不寫了?”郝秀琴有點慚愧,這麼多年來,文學似乎早已經離他遠去,她不敢正視老師探尋的眼神。老師叮囑學生:“你還要繼續寫呀,一個人的成功有大有小,隻要你努力。”
談話結束,郝秀琴的眼睛裏已經滿是淚水。文學,她該如何麵對這個給她帶來失敗和挫折的“聖物”呢? 放下所有包袱,她決心重新拿起筆。
重新開始創作,她寫的第一個中篇小說就是《夜幕下的黑鷹》。這篇小說後來被林海鷗改編成電視劇《討債小姐》,並獲得了華北地區二等獎。但是,郝秀琴從這個小說中一分錢也沒拿到。更令她惱火的是,電視劇播出後,在字幕中沒有打出原著作者的名字,而隻是在每集電視劇的後麵寫了一句話(此電視劇素材來源於郝秀琴的小說)。郝秀琴覺得有點無奈,不過這事並沒有影響她,反而讓她下定決心要寫出一部真正屬於自己的長篇小說來。
但是,生活的壓力再次向她襲來。兩個孩子正在念書,手裏沒有積蓄。無奈之下,郝秀琴買了一台手套編織機,在家裏織勞保白線手套,白天幹活,晚上寫作。這個小作坊給她帶來了短暫的生活保障。直到2002年,郝秀琴被應聘到集寧一中當宿舍管理員,每月掙取500元的收入。
頂著巨大的生活壓力,郝秀琴完成了長篇商戰小說《血之夢》、小說集《參商情緣》、散文集《六合琴聲》。尤其在撰寫《血之夢》時,更是遇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稿子總共修改達6次之多,因為沒有電腦,前後總共抄寫了180萬字。但是,在稿子寫完之後,又因為家裏不幸的災難,搬家時,一麻袋的書稿被小偷偷走了。她絕望地四處尋找,最後在一家廢品收購站,硬是把書稿從廢紙堆裏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