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2 / 2)

李破禪先是需要數十息才可攢足力氣挪動一步,而後往往近一刻鍾才會動一下身子,大多數時候李破禪都一動不動。

第二千四百階的威壓足可以把他身體粉碎,李破禪之前一直在等待,他知道那種久違的溫暖之感必定會再次出現,他要去賭一次,就像當初深潭之時那樣。

進一步,九死一生;退一步,屍骨無存。

而白珠化作的脊骨終究沒有令他失望,再他即將粉身碎骨,身死道消之時,流淌出一絲溫暖的氣流,貫穿他的身體,修複肌肉與骨骼。

李破禪爬在石階上靜靜等待,白珠流淌出暖流在慢慢的滋養和修複他的身體,雖然過程緩慢,但是他知道總有一刻他能再次提起雙手,撐上更高的一節台階。

他用了三天的時間從二千六百階挪到了二千七百階,用七天爬上二千九百九十九階,之後的十天裏李破禪沒有再向前挪動一步,他要讓身體恢複,去登上那三千之後的最後八百七四階!

如今基柱已成七根,第八根正在悄然凝聚,這青石之山越上巔峰,裨益越大,李破禪如今已能望見那峰頂平台的參天巨木上有三個金色光團棲息於上。

十五天後,李破禪睜開眼睛,一往無前。

第三千階,一步踏上!

第三千零一階,再次而上,李破禪一步一階,宛若平地!

崖邊陸離老道突然睜眼狂笑,壺中烈酒被其一飲而盡,魚竿扯動,魚線自萬裏外飛來。

李破禪麵無表情,他時走時停,時而閉目時而睜眼。

睜眼時,白芒過眼,冷漠無情,一如當年黃叔一劍之威,閉眼時,白珠成骨,左腳抬起,白芒奔行左腳,落地彙聚右方。

“我懂得溝通之法了!”李破禪閉目自語。

如今九柱已成八柱,唯餘最後三枚基石成就最後一柱,築基可成。而那台階,亦餘最後一百!

李破禪再次閉起雙目,控製白珠能量在左右之間轉換。待到走過這最後一百階的三十三階時,峰頂古樹上,最低枝頭的一團金色光團突然開始顫抖,緊接著一聲明亮的鳴叫從其口中發出,它震翅從樹枝間竄躍,好不歡快。

李破禪眯著眼睛看著那隻金色靈鴉,想起了《大荒東經》中的一段描寫。

東萊之東,岱輿之山,上有扶桑之樹,金烏棲之。

這道金色靈鴉,竟然神形與那東萊域的神鳥金烏如此相似。李破禪不禁疑惑,這九道宗之傳承究竟起源何處。

李破禪心中暗道,餘下的六十七道台階若是踏完,必定可以喚醒,那兩隻棲息在更高枝頭的金色靈鴉,而至高那一隻團金光,一如曜日。

李破禪穩住身形,白珠的力量令他對抗此地威壓遊刃有餘,可如此長時間的控製卻極度耗費精神力。李破禪的腦袋不禁有些昏沉之感。暗道,這最後數十步台階還需盡快度過,若是白珠之力消散,李破禪不知道這一次,若是被壓成肉泥,那後背一節骨還能不能救得了自己。

李破禪深吸一口氣,撒開步子,開始再台階上狂奔!

九道宗中心正殿內,一道偉岸身影遙望青木道脈,臉色抽搐。

大師兄微笑的將那一灘水塘用泥土掩蓋。

陸離老道正掐著一條黑色南海惡蛟脖子,往酒壺裏塞,嚷著今天要做一鍋好湯。

李破禪站在最後一節台階前,中間那隻金色靈鴉已然醒了,樹巔那道光團正蠢蠢欲動。

李破禪微微一笑,一步踏上!

金光從樹鼎開始膨脹,那隻最大號的金色靈鴉晃了晃腦袋,抖動著翅膀,爪子抓在樹巔的枝葉上,一聲鴉鳴,響徹鴉巢,它的額頭赫然有著一眼而閉目!

一時間,百鳥朝凰!

李破禪看著山下宛若星辰雲海的靈鴉群,一個瘋狂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誕生。

白芒過眼,李破禪雙手以掌成爪,一把吸過那隻樹巔的三眼靈鴉,靈鴉接觸肌膚刹那消失,李破禪的腦袋中,忽然如同被灌進千斤水銀一般沉重欲裂,一絲絲莫名其妙的感覺將他的神智侵擾,他覺得風很熟悉,感到火的樣子,他能觸摸冰的溫度。

許多東西他見所未見,可卻冥冥之中又好似專研萬年,可如今卻又再次抓不住摸不著。

李破禪了然,或許這便是傳承!

他猙獰癲狂,白芒再次出現,李破禪立於絕頂,懷抱天地。

“來!”一字響徹天際。

鴉巢之內,三千靈鴉狂躁不安,炙陽炸裂,宛若三千箭矢,直衝絕頂之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