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星漸稀,不知不覺間,消匿在了明亮的色中,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驚動了許多早起的鳥雀,嘰嘰喳喳的清脆鳴音,不但不給此地增添半分吵鬧,反而透著一股別樣的靜謐與寧和。
可今日,這份靜謐並未持續太久,就被一個聲音完全打破。
“蕭道友,宋麟來訪。”
靜水峰山腳下,此刻正昂然站著一名身著紫衣華袍的青年,發束玉冠,腰佩珠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逼人的貴氣。
即便他的容貌算不得英俊非凡,但在這種貴氣的襯托下,倒是有種特別的男性魅力。
就在宋麟傳出聲音的刹那,盤膝打坐的喬遠緩緩睜開了雙目,神色平靜如水,不帶任何情緒,右手一揮,就見一枚令牌飛出,打開了靜水峰的陣法,而他本人也驀然起身,隨之跟了出去。
就在大殿之內,兩人分別坐於左右兩邊,宋麟並未急於開口,而是端起侍女奉上的清茶,輕輕抿了一口。
他不開口,喬遠自然也不會主動挑起話題,更何況,他對這宋麟沒有一點好感,要不是出於禮節,他定會效仿昨夜,故意不打開陣法,讓宋麟也在陣法外等上半。
“此人第一時間打開陣法,將我迎了進來,想必應該不知曉昨夜之事,其實是我所做,如此倒是免去一番解釋。”
宋麟心中暗想,一邊喝茶,一邊以餘光察看喬遠的神色,可在他的臉上,卻是看不到半點情緒。
片刻之後,那一盞茶已被他喝下了半,此時宋麟才微微一笑,放下茶盅,輕聲開口。
“蕭道友年齡不大,便已有元嬰初期修為,身為月河宗三月峰長老,陣法造詣更是不俗,如此成就,宋某見之,亦是汗顏,身為同輩修士,實當以道友為楷模。”
這話聽起來全是客氣讚譽之言,實際上,卻是內含試探與旁敲側擊之意。
昨夜喬遠雖沒有出手展現實力,但破開護山大陣,力抗宋家老祖威壓,這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體現。
“少族長過譽了。”
喬遠也很聰明,不跟他扯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直接裝糊塗,把他的試探之言就當成是讚譽。
宋麟臉上笑意不減,繼續開口試探,言語中的吹捧之意,恐怕任何人聽見,都會飄忽然不知所以,而在這種情況下,很有可能就會失言。
但喬遠心中冷笑不斷,表麵迎合,卻不多一個有用的字眼,任他如何套話,都得不到太多信息。
“這子嘴這麼嚴,想側麵套他的話,應該無望,罷了,我直接問他,看他怎麼。”
宋麟表麵笑嗬嗬,實際上心裏怒火漸燒,已失去了耐心,而這種時候一旦失去耐心,再想問出有用的東西,基本不太可能。
“不知道友師出三月峰何人?”
“在下從師淩如淵,想必少族長應該很熟悉吧。”
喬遠心裏一笑,知曉這人終於失去了耐心,如此,方可以反客為主,換自己來套他的話。
“淩長老與我宋家淵源頗深,關係匪淺,自然熟悉,隻是……淩長老座下弟子,宋某也都聽過,似乎沒有……”
宋麟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與疑問,欲言又止,那意思很明白,就是想淩如淵並沒有蕭遠這樣一位弟子。
喬遠神色不露絲毫,在來之前,他去找狄清竹詢問了許多事情,其中有不少是關於淩如淵。
淩如淵身為元嬰後期修士,不像段固一樣,收徒甚少,他座下真傳弟子隻有一人,便是淩婉晨,但入門弟子卻是有八位,狄清竹、雷山以及百裏振都在內,記名弟子更是不知無幾。
“少族長的是入門弟子吧,其實家師還收了不少記名弟子,在下便是其中之一,當然,家師收在下之時,在下還隻是一個默默無名的築基修士。”
喬遠臉上帶著感慨之意,似對於隻能成為淩如淵的記名弟子有些遺憾。
宋麟眼露將信將疑之色,他的確隻知道淩如淵的入門弟子,對於記名弟子,雖有了解,但卻不多。
“這樣的人,隻能成為淩如淵的記名弟子?哼,莫非當我癡傻不成。”
他心中冷哼,對於喬遠的話語有八成不信,可卻無可反駁。
“蕭道友,那不知你這次來我宋家,是代表淩長老,還是代表月河宗,不知又有何貴幹?”
“在下師從淩長老,出自月河宗,自然既代表家師,也代表宗門,至於這次來宋家,一來是拜訪少族長,二來……則是為了見淩師妹一麵,代家師傳一句話。”
喬遠心頭微熱,總算是到了正題,可他表麵卻是不露絲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聽到“淩師妹”三個字,宋麟神色一動,同樣心頭微熱,看向喬遠的目光帶了一絲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