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隻能在崔皓身上探查。
崔皓的老家在漢中玉山縣,青雀之前從未聽過這個地方。不過因為她對地理並不精通,也就沒有當回事。可是那日卻聽崔夫子自己感歎“漢中無玉山,遠望可當歸”。到讓青雀生疑。
她借來了府衙所藏的地圖,前後六七張圖,張張都有“玉山”。
青雀不死心,又從書閣的廢卷裏翻,終於找到了一些被丟棄的地圖殘卷。拚湊成圖後,果然有了結果。所有標識都和府衙裏的地圖一般無二,卻獨獨少了“玉山”。她心下疑惑,就把那些標了玉山的地圖都列於案上。
於是,就連左玄也看出了異樣:“這兩個字不是地圖上原有的。是......後加的?”
“還是同一個人所加。雖然那人做得精細,按照各圖的字體大小,差異明顯,不過這‘玉’字的筆鋒藏露,間架結構,完全一模一樣。”青雀指指自己仿寫的筆畫道,“不知是誰,要誆騙崔皓。”
“誆騙崔皓?怎麼騙?這麼大的人還能連自己的故鄉都不記得?”
“當初他說過自己幼時隨父輩逃難離鄉,所以對玉山印象模糊。”青雀忘不了宓留鎮土地廟裏,崔皓那文弱可憐的形容。
左玄微微冷笑:“我倒覺得這個崔皓有些毛病。你不覺得,仿佛就連神態相貌也有些不同了嗎?”
青雀點點頭:“我也弄不懂,他為何還要回來。豈非白跑一場?到白賠上了他妻子的性命。”
“還不止這些。”看見青雀打量他,道長笑得更賊,壓低聲音,繼續解釋道:“他回來那天,那兩大眼珠子直勾勾,鬼似地瞪著,太嚇人了。”
“舟船傾覆,死裏逃生,失魂落魄也是難免。”
“嗬,失魂落魄。”左玄不屑地撇撇嘴,“他那個寶貝娘子埋了還不到倆月吧?可是今天,我出門去吃酒,在前頭看到他。你猜他在幹啥?他……剛帶著那個小妞妞放風箏回來。”
“陶陶?”
“恩,陶陶。一大一小,玩得可是歡快。我上去打招呼,他到也十分客氣,且還滿麵春風,舉止文雅,穿著打扮得那叫一個漂亮哦。這是老婆斷七不久的人該有的樣子嗎?這心也太大了吧。我可沒忘,他在洛水邊哭得跟個娘們兒似的。怎麼一見那個小丫頭就全忘了。難道......難道……”
左玄一臉猥瑣,欲言又止看看青雀,青雀忖了忖,突然會意,斥責道:“別胡說,夠惡心的。”
“也是,”左玄點點頭,“就算崔皓是個畜生。那陶陶也不能算是個漂亮閨女,又瞎了隻眼。再說……這年紀也太小了,能做得成啥事,還是那些大娘子好,要啥有啥,資質天挺……”
一邊說,一邊還在胸前筆畫。
“好好,快滾。”程青雀實在是難以忍受他的醉態,“好心”送了他一腳,“回你屋挺屍去。”
左玄訕訕,嘀咕道:“該不會是他婆娘的事把他逼瘋了?上回分別時,還好好的嘛。這是遇見什麼了......難道回來的這個,並不是崔皓?”
青雀蹙眉,覺得醉鬼的話卻也不是全無道理:“我總覺得崔皓此番歸來,神情模樣不同以往,卻又似曾相識……可我說不清他究竟像誰。”
“哎呀,當真喝酒誤事。”左玄突然一拍額頭道,“我竟把要緊事忘了。今夜這府裏,怕是另有詭異。我見到他們仿佛送進來了些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