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鄰裏初識(1 / 2)

第一章

有時,作家小蟲也和妻子在夜間出去走一走。在夜晚,這一代的初中生和高中生們盡管穿著校服,他們男男女女,仨仨倆倆地一對一對像是在搞對象,男女都有抽著香煙的,老練地吞吐雲霧。他們喝得飲料瓶子到處亂應,說著粗話國罵語言。要麼就是玩著手機,或遊戲。或飛信。作家不明白,這些底層的市民們為什麼不注重孩子的培養,而讓他們放任自流呢?

作家下崗了。作家不是正兒八經的作家,是一不入流的雜誌社編輯吧,硬往作家這邊賴,目的是為了采訪時方便些,還有就是對外宣稱,好聽些。這一下崗,就真的成坐家了。

春天,總是要來得遲緩些,緯度高的因素,年年如此。坐家有時不在家裏方便,要到樓下樓群和平房之間的旱廁去方便。太陽將要冒紅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作家總能碰到一位比自己年齡大幾歲的一位,他總是穿著一身綠唧唧的製服,哪一天,他突然問作家:“聽說世園會快要開了,那門票得多少錢一張啊?”

“具體要多少錢不知道,怎麼也少不下五十元錢吧。”作家漫不經心地答。

“那真是太貴了,太貴了,哎,再貴也得去一次,看一看。”

作家扭過頭去看他,那一身綠製服風吹日曬的都有些泛白了,舊的不能再舊了。作家知道他是這一代收拾衛生的,每月的工資是四百元,四百元也是剛剛漲上來的,原來隻給三百元。他回過頭來問作家:“你去過世園會嗎?”

“去過,開業頭一天有招待票,我看過了。”

綠製服叨叨著:“我知道你,在拐把子樓住,樓下停的紅色轎車是你的吧,你是記者是編輯。”

作家哦了聲,說是,現在不是了。綠製服說,其實我看不看世園會都無所謂了,主要是我那女兒,怎麼也得讓她去看一看。如果您能幫我買到打折的票就好了。作家沒法回答他,五十塊錢怎麼好找人去問打折啊,還不夠人情的錢呢。見作家不回答,綠製服說,我那女兒啊,可優秀了,學習特別好。

作家說:“我給你問一問吧。”

綠製服說:“那可真得好好謝謝你了!我家在你家西邊第三趟房往裏走的第三家。”

作家家樓房西邊是大片大片的平房,那裏住著城鄉結合部位的人,有城裏人也有外地進城務工人員租房住的,五方雜地,人很複雜。

作家回到家,向妻子說了。妻子說那收拾衛生的姓耿,我知道。如果有那人情還不如買張票送他算了,找人要打折,還有人情在。

妻子著急上班,剛剛應聘到一家醫藥集團,給人家打工。掙得不多,要求很嚴格,吃口早飯就走了。作家在麵對嶽丈夫婦時總是提心吊膽的,深怕哪句話說錯了,惹得嶽丈雷霆勃然起怒,隻能謹小慎微。這之前,作家在一家文學刊物任副總編,因為不懂行規,說話口直,法人不悅,隻得離之而去了。

作家真就要來了兩張免費的票,決定給那打掃衛生的耿姓人把票送去。耿姓人叫耿忠仁,自改革後有下崗的人群,他第一批就下崗了。一直以來靠打零工維持家庭運轉。日子自是拮據,可是家中不缺少笑聲。晚間,作家拿著要來的招待票,來到耿家。作家沒有想到的是,耿家很簡陋,一台十二或者是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已很破舊的農村早些年的炕琴櫃。作家一來,老耿很吃驚,他顯得有點慌亂,受寵若驚的樣子。老耿四十七八的樣子,總是那套綠製服,一年四季好像總是穿它,冬天套在棉衣外,夏天就單穿。

作家說:“我給你弄來了兩張招待票。”耿忠仁忙說:“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他聲音又小了下來。“多少錢一張啊?”

“給你們的,不要錢。”

耿忠仁搓著兩隻老繭的手,不知該怎麼說了。“哎呀,這多不好,這多不好啊!”

作家細細觀察他的家,在這片平房中,他家的房子最矮,也最小,裏邊共有兩小間,外邊有一窄小的廚房。家中炕上躺著一對老夫妻,一看便知這是常年的老病號,是長年需要吃藥的病秧子,過活的一定會很淒慘,作家想。

外邊廚房一位小女孩正在做飯,看樣子有十幾歲,長得很單薄,她炒菜掂勺到很熟練。耿忠仁介紹說:“這是我女兒,十三歲了,讀小學六年,學習得很好。”他歎了口氣。“可是家庭負擔重壓力大,把孩子也拖累了。影響了小芹,我對不住孩子,可是沒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