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乎她與我相愛。
隨你怎麼說,我們稟性於愛;
你可以把她和我喚作蜉蝣,
我們也是燈芯,不惜以死相酬,
鷹和鴿深藏在我倆心懷;
我們使鳳凰之謎更增奇妙,
我倆合一,就是它的寫照,
兩性結合,構成這中性的鳥。
我們死而複生,又照舊起來,
神秘之力全來自愛。
我們若非靠愛生,總能死於愛,
如果配不上靈車和厚葬,
我們的傳奇至少配得上詩章;
如果我們不配在史冊上記載,
就在十四行詩中建築寓所,
如此精製的骨灰甕獨具高格,
不會比占半英畝的墓葬遜色。
這些頌歌將向普天之下告白:
我們成聖是由於愛。
人們將這樣祈求我們:神聖的愛
使你們互為庇護的隱居地,
狂暴的愛,卻賦予你們以安謐;
你們把世界的靈魂提煉出來
注入於你們眼睛的明晶,
製成這樣的鏡子和望遠鏡,
把一切集中反映於你們之中,
萬國、城鎮、宮廷:向天膜拜,
祈求你們典範的愛!
愛的煉金術
有人比我更深地發掘了愛之礦,
說他幸福的核心在其中藏;
我愛過,得到過,也說過,
但即便我愛到老,得到老,說到老,
我也找不到那隱藏的神妙;
啊,這全是人們賣的假藥;
還沒有一個化學家能煉出仙丹,
卻在大肆吹噓他的藥罐,
其實他隻不過偶然碰巧
泡製出了某種氣味刺鼻的藥;
情人們也是如此,夢想極樂世界,
得到的卻隻是一個凜洌的夏夜。
難道我們要為這種空虛的泡影
付出我們的事業名望、舒適寧靜?
這豈非愛的終結,如果我的仆人
與我同等幸福,隻要他能
忍受新郎之戲的短促嘲弄?
那個戀愛中的可憐蟲
賭咒說他的那位仙女心靈高潔,
硬說不是肉體而是心靈結合,
這豈不等於賭咒說:
他在粗鄙嘶啞的歌裏聽到了仙樂。
別在女人身上找心靈,縱有柔情蜜意,
縱有智力,她們也早是魔幻的木乃伊。
別離辭:哭泣
我在這裏時,
讓我把淚水灑在你的麵前;
你的臉把淚水鑄成錢,打上了印記,
經過這番鑄造,淚水就成了有價值的東西,
因為淚水這樣
懷著你的模樣;
淚水是許多悲哀的果實,更多的象征——
當一滴淚滴下.那個你也掉落在其中
於是你和我都是虛無,在不同的海岸上小停。
在一隻圓球上麵,
一個有著範本的工人,能夠
創造出歐洲、非洲,還有亞洲
很快地做成了,而那原是虛無一片;
因此含著你的
每一點淚滴,
一個地球,一個世界,就靠這種映象成長著,
最後你的和我的淚水一起,淹沒了
世界,在你的淚水中,融去了我的天國。
哦,遠勝明月一輪,
不是卷起波浪,把我淹沒在你的圈子裏,
不是哭我死了,在你的手臂中,而是不去
教波浪做它會太快地做了的事情。
讓風兒找不見
它的先例示範,
對我做出比它想做的更壞的壞事;
既然你和我歎氣,用的是相互的呼吸,
誰歎得最多就最殘忍,加速對方的死。
別離辭:節哀
正如德高人逝世很安然,
對靈魂輕輕的說一聲走,
悲傷的朋友們聚在旁邊,
有的說斷氣了,有的說沒有。
讓我們化了,一聲也不作,
淚浪也不翻,歎風也不興;
那是褻瀆我們的歡樂——
要是對俗人講我們的愛情。
地動會帶來災害和驚恐,
人們估計它幹什麼,要怎樣
可是那些天體的震動,
雖然大得多,什麼也不傷。
世俗的男女彼此的相好,
(他們的靈魂是官能)就最忌
別離,因為那就會取消
組成愛戀的那一套東西。
我們被愛情提煉得純淨,
自己都不知道存什麼念頭
互相在心靈上得到了保證,
再不愁碰不到眼睛、嘴和手。
兩個靈魂打成了一片,
雖說我得走,卻並不變成
破裂,而隻是向外伸延,
像金子打到薄薄的一層。
就還算兩個吧,兩個卻這樣
和一副兩腳規情況相同;
你的靈魂是定腳.並不像
移動.另一腳一移,它也動。
雖然它一直是坐在中心,
可是另一個去天涯海角,
它就側了身.傾聽八垠;
那一個一回家,它馬上挺腰。
你對我就會這樣子,我一生
像另外那一腳,得側身打轉;
你堅定,我的圓圈才會準,
我才會終結在開始的地點。
葬禮
不論誰來裝殮我,請勿弄脫
(也不要多打聽)
我臂上那卷柔發編的金鐲,——
這是神秘之符,千萬別碰,
這是我外在的靈魂,
是升天的靈魂留下的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