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親回來了(1 / 1)

說來也怪,慧慧說完之後,沒過多久,父親竟然真的回來了。

他在門外先喊了兩聲我的名字,便搖搖晃晃地來到了廚房,隨後我與母親都不約而同地捂上鼻子,因為瞬間家裏彌漫上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

父親果然又喝酒了,不過我還是暗喜了一下,心想“還好,他總算平安地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

父親走進來的那一刻,母親看上去雖然有點欣慰,但並不歡喜,所以她的問候語也並不友好。

母親終究是位慈祥和藹的女人,她埋怨歸埋怨,但我覺得她的聲音依然很平和。

父親可能因為酒醉的原因,身子左搖右擺地站在我們麵前,見此情景,我立即站起身把凳子讓出來給他。

與此同時,父親好像被我這個舉動感動到了,立刻衝我開心地笑了一下,然後又伸出他的大手,在我的頭上意味深長地輕摸了一下,之後便坐下來了。

父親好像走了很多路,鞋子上都是灰塵,坐下來休息了片刻後,父親才開始講話,但他的態度很惡劣,我聽到他對母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給老子泡杯茶過來!你個臭婆娘!話多!”

母親似乎並不想惹惱父親,雖然父親對她很粗魯,但她還是默默按照父親的指示,從櫃子裏先取出茶葉,然後撒了一小撮到杯子裏,之後又拿起熱水壺衝了些開水進去......

等茶葉泡好後,她把茶杯放在一個托盤上,小心翼翼地端過來輕輕放在餐桌上,還提醒父親過會兒喝,現在水太燙。

“今天是慧慧的生日,我盤算著帶孩子們去鎮上吃飯,你去不去?”為了緩和氣氛母親故意換了一個話題,而且這次她的語氣甚至有點討好父親的感覺。

其實一直以來,我對母親都抱有幾分詫異,比如她雖然生活在農村,但無論是舉止還是儀表,都很謙和與優雅,我從來沒覺得她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而且她的和藹可親與父親暴躁的性格更是格格不入,我有時候甚至覺得父親根本配不上她。

不料父親馬上回答說“不去,也不準海雲去!”

父親的視線一直固定在茶杯上,他也沒征求我的意見直接命令母親不許帶我出去。

其實,當我看到父親的第一刻,內心是比較激動的,因為畢竟我對父親還是抱有幾分僥幸心理的,我想如果他也像我一樣,是從未來回來的話,那麼我們之間就有很多話題了,畢竟我倆都是對未來與過去有著相同記憶的人。

可是現實卻是,從父親進門到現在,一直對母親罵罵咧咧,而且神情與六年前的那個他也是完全一樣的,一點兒都不像那個後來獨自撫養我長大的父親,所以對他,我很快就不抱希望了。

而下一刻,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突然,我的身體裏傳出一陣委屈的哽咽聲,之後有個陌生男孩的聲音向父親哭訴道“爸,你怎麼才回來?慧慧過生日,媽媽給她買了新衣服,可你看看我這褲子,都破成什麼樣了?”

我發誓,那個聲音雖然出自我的體內,但絕不是我的聲音,可是讓我最鬱悶與無奈的是,它就那麼奇怪又莫名地冒出來了...完全不受控製,而且還充滿了委屈與憤怒……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是一個製造問題的人,可就在前一刻,我竟然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在父親的麵前說出那番話。

此時此刻,我真心祈禱父親不要對母親生氣...可是已經太晚了,父親已經開罵了,隻見他怒不可竭地向母親質問道“我就知道你們這倆臭婆娘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專門欺負我兒子,你tm就有一個女兒嗎?海雲不是你親生的?”

“看來我給母親帶來麻煩了!”我暗自擔心著,不禁也為母親捏一把汗。

果然下一刻,父親罵完後好像還有點不解氣,又順手突然抓起一隻瓷碗,朝對麵牆壁砸過去。瞬間,一個新碗就被摔得粉碎,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猛地意識到眼前這一幕是那麼地熟悉......

這是童年裏的自己幾乎每天要經曆的場景,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幾年讓我淡忘了一些,但今天這一幕又果斷地勾起...我記憶深處裏最深惡痛疾的一部分......

接下來,我十分虔誠地祈禱母親今天能夠幸免...因為...如果...她今天真被父親毆打的話,那我一定會自責的.......

雖然我已經預感到暴風雨即將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