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狂徒卻大喝一聲。
大風隻覺如晴天霹靂,當堂震祝
燕狂徒本可出手殺了他,但想起他答應蕭秋水不殺人的允諾,當下正正反反幾記耳光,就摑了過去,罵道,“虧你還是武林正派子弟,卻作出如此卑鄙暗算的行為!”
金風見燕狂徒如此當眾羞辱師兄,便也要衝過來,另外天鬥、天象,都怒叱撲來,四下僧人,也磨拳擦掌,這時隻聽一人道:“是什麼東西,敢辱我派弟子!”
燕狂徒停止了掌嘴,兩條人影一閃,立將眼前一片滿天星鬥中的大風道士接了過去;燕狂徒隻見身邊團團圍了八個道士,手執長劍,各占方位,圈外四角,又有四名道姑,凝劍向著自己。無論哪一個角度,都絲毫沒有闖出去的機會,燕狂徒卻皺眉嘖道:“又是‘四象八卦劍陣’,怎麼武林中都是這些煩人的老陣勢……放下放下,讓我坐著來跟雜毛們玩玩兒。”
蕭秋水自是不肯離去,他知道燕狂徒一雙腿因真氣走岔,才告癱瘓,日前功力未複,而武當派的“四象八卦劍陣”是天下聞名的。
燕狂徒低聲道:“我們早約好過,這是我的戰役,你不準插手,你若不走,我便點了你的腿上穴道。”
蕭秋水暗歎一聲,放下燕狂徒,默默行了開去。當先的一名鐵臉老道,見蕭秋水離開,正中下懷,道:“是啦,不關事的走開。”他們初還憚忌這老人的武功,但見他一雙腿風癱,而背他的人又行開去,坯怕他飛上天,當下大為放心。
其中一名道士,較為老成持重,問:“老先生若要見我師叔,為何不先通報姓名?”
燕狂徒不耐煩地道:“反正見你們這些師叔師伯師公什麼的……總有勞什子的關要過,待我把你們統統都放倒後,看他出不出來!”
這十二道人一聽,更是火上加油,一名黃臉老道說:“既是如此,便得罪了。”刷地一聲,十二人劍如銀虹,方位走動,令人眼花撩亂。
燕狂徒冷笑道:“憑你們還耐何不了我!”
前麵行八卦陣的八人,終於按捺不住,一齊出劍,好似八條銀龍,前、後、左、右、上、下、中、側,八柄劍不但攻出了八招殺著,也封鎖了燕狂徒的一切活路。
燕狂徒坐在地上,他不能動。
“八卦劍陣”的創始人張三豐說過:八卦劍陣一但發動,如果調訓的好,功力勻稱的話,足可抵擋比他們其中任一人都強十倍以上的敵手。
就算比他們結陣中任一人都強二十倍的高手,也很難擊散這個陣勢。
何況“八卦劍陣”外,武當派卓非凡還加了個“回象陣”。
這十二人一旦發動,可謂天衣無縫。
燕狂徒隻是一個不良於行的老人。
但就在“八卦劍陣”甫一發動,他們就聽到倒下去的聲音。
四個人倒下去的聲音。
燕狂徒不知何時,竟出了陣,“四象陣”還未發動,就給燕狂徒破了。
八名道人,心下一沉,就在這刹那間,心意稍怯,燕狂徒一手按地,陡地升起,一手抓住一名道人的肩膊。
八名道人,身法尚在遊走,但一人給燕狂徒製住,砰地撞中一名同伴,那同伴又碰著了另一夥伴,那夥伴又絆著了另一人……如此八人在片刻間都跌作一團;燕狂徒拍了拍手,微微笑道:“十幾年前,這陣我也破了一次,殺了三個人,這次你們進步了……”這名震江湖的大陣,不知困盡多少英雄,難倒多少高手,卻給燕狂徒舉手投足間盡破,而且還附加評語說:“進步了……”這時武當大風、少林無象聽燕狂徒的說話,乍想起一人,念及一段武林舊事,齊齊失聲叫道:“你!你是燕狂徒!”
此語一出,眾皆驚。
楚人燕狂徒的名字,在二十年前,可謂驚天動地,被公認為“武林第一人”。在兩年前再度出現,也鬧得天翻地覆,而今又居然在此地出現!
燕狂徒橫掃了大風、天象等一眼,淡淡地道:“小子,還算你有見識!”
大風給他橫了一眼,心下一寒,但在他心裏隨即而生的念頭是:一個人的武功若能無敵於天下,那該多威風!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象卻想:天下竟有這等深湛武功,燕狂徒可以學得,我豈有苦練不得的道理……這一僧一道,俱是武當少林的精英,天賦奇慧,卻都因燕狂徒此役而生誌氣,不過想法卻不同。他日在武林中各造成了一番風雲際遇。
其他的人聽得居然是昔日名動八表、吒叱風雲的楚人燕狂徒來到,都駭怖茫然,不知所措。
忽聽天象叱喝道:“就算你是燕狂徒,膽敢私闖少林寺,我們也要領教一下。”
燕狂徒心下裏暗佩服這和尚的膽色,卻笑道:“難道你還沒領教夠麼?”
天象大步踏了出來,念了一聲佛號,忽然隨著這一聲佛號,又走出十六名僧人來。
燕狂徒搖了搖頭,笑道:“人越來越多,款式卻越來越老,有什麼用?我看這‘十八羅漢陣’,卻也不必擺了。”
但是他的話說完的時候,“十八羅漢陣”不但已經布上,而且已經發動了。
燕狂徒長歎中出手。
他不願殺傷這些和尚,但是少林羅漢陣,強悍密實,要破而不流血,實非易事。
隻是他出手一擊,十八羅漢居然吃了下來。
羅漢陣未破,依然對他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壓力。
燕狂徒微感駭異,又出了手,十八羅漢再接了一記,陣勢微挫,但瞬即恢複。
燕狂徒這才知道這數百年來,飲譽江湖的“十八羅漢陣”,確有其牢不可破的地位。
燕狂徒第三次出了手。
這次“十八羅漢陣”仍然未破,但也等於破了。
因為燕狂徒已看出了這陣勢的“罩門”。
人也有罩門,正如蛇的七寸,象的耳朵,鱷魚的肚子一般,都是它們的“罩門”。
陣勢亦有“罩門”。正如一頭公牛,把它激怒後,反而可覷出它的破綻,一矛刺入它的腦門去。
燕狂徒出了三次手,激怒了這頭“牛”。他也看出牛的破綻在哪裏。
棗天象!
這年輕而軒然的僧人,便是這陣中的“牛角”。陣中一切所蓄發的力道,全為了給這一支“角”試鋒。
發現了這一點後,燕狂徒隻要再多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隻要他下一次出手,對準天象!
他很不願意傷害這勇氣十足的和尚,但他亦不願意自己的名譽受損。
棗天下豈有人造的陣勢能困得住我楚人燕狂徒的!
他隻好出手。
就在這時,一人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道:“天象,你何不令陣勢停下?”
隻聽一個聲音悻悻地道:“停!”
十八羅漢立即停止,身形僵立不動,但仍然包圍著燕狂徒,燕狂徒滿不在乎地斜睨上去,隻見山門上端然站著兩個人,一僧一俗。
燕狂徒眯著眼睛笑了。
他要找的人來了,至少來了一個。
那俗家子弟四十開外,滿臉春風,膚帶棗色,神色十分安然,正是武當俗家子弟中,聲望最壟地位最高、武功最好、人緣最廣的首席高手,“劍若飛龍”卓非凡。
另一僧人卻大目無眉,臉長而狹,望上去一雙眼睛如兩盞綠火一般,正是南少林寺監地眼大師。
燕狂徒笑道:“你們來了,好極好極,我正要找你們。”
卓非凡笑道:“多謝燕前輩手下留情。”
燕狂徒大笑道:“若他們再不停手,我留情就留不住麵子羅。”
卓非凡道:“其實前輩隻要再出手一招,陣中就難免傷亡了。”
地眼大師在擂台會中,親眼見大永老人被這狂人三聲震死,不由他不暗自惶栗,但又不服卓非凡所言,冷冷地插口道:“若非卓施主叫停,現在究竟是誰躺在地下,也未可預見呢!”
燕狂徒忽然繃緊了臉色,揚聲大問:“少林寺的主持呢?少林寺沒有主持人嗎?”
這樣呼嚷了幾聲,少林、武當的子弟臉上,俱呈尷尬之色,皆望向地眼。地眼大師強忍一口氣,道:“北少林方丈已撒手塵衰,南少林主持也赴極樂西天……老衲忝為少林代……”話未說完,即聽燕狂徒徑自嚷道:“和尚大師、天正老僧,想當年,你們與我一戰,何等膽色,何等威風……而今你們死後,竟將大好少林的掌教,空懸無人麼!”如此反複仰天叫嚷了幾次,目中無人,可謂已極,地眼氣得鼻子都歪了。
卓非凡輕咳一聲,道:“燕前輩,此刻少林主持就在你麵前,請不必呼叫。”
“為什麼不叫?”燕狂徒每一句話都響遏行雲,並指著天象道:“我寧見少林寺讓這小和尚當主持,也不想看見那些利欲薰心的人來沽名釣譽!”
地跟大師忍無可忍,跨前一步,叱道:“狂徒!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狂徒根本就不去答他的話,向卓非凡道:“你快把老和尚抱殘請出來,隻有他,還有資格聽我的話。”
卓非凡苦笑道:“在下這次來,也是想拜會抱殘神僧,隻是連地眼大師也數十年未見神僧,實不知他還在不在世間……”燕狂徒嗒然道:“若他不在,我的話武當算有人聽了,但少林卻又有誰聽?”
地眼大師湊前一步,正待發作,但回心一想,燕狂徒武藝高強,得罪不得的,隻好強忍怒氣,道:“阿彌陀佛,有什麼事,燕前輩隻管說,老袖還作得了主。”
燕狂徒冷冷地道:“你作得了主?你本是南少林的僧人,而今北宗樹倒猢猻未散,你趕快跑來這裏,要自立為宗主,可謂不自量力之至,少林僧人不說話,我可說得!我就是瞧不順眼!”
地眼登時隻有吹胡子突眼珠的份兒,明知武功奈何他不得,出手隻自取其辱,給他這一番搶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卓非凡身為少林朋友,實瞧不過去,輕咳一聲,又道:“燕前輩,地眼大師是一宗之主,亦是有道高僧,先生如果給在下麵子,當然更應尊重大師方是。”
燕狂徒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的兒子好卑鄙,你的人倒不賴!”
提起卓勁秋,卓非凡心裏一陣沉痛,歎道:“犬子在擂台種種劣行,我亦有所風聞,他已遭報應……唉,都是我教養無方之過。”
燕狂徒點點頭道:“先不談你兒子,談談正事。你們少林、武當,再不聯合,隻怕禍亡無日了。”
此語可謂“危言聳聽”已極,眾皆動容。地眼冷笑了一聲,燕狂徒厲聲道:“你有話要說,不會用嘴巴說麼?卻用鼻子來哼,就算牛也不能用鼻子來吃草呀!”
地眼給他一輪又一輪叱喝,實在難以抵受,罵道:“你自恃武功高強,就罵得人麼!老袖高興用鼻子說話,你管得著!”
燕狂徒倒是一笑,道:“噯,對了,這還倒有點掌門人的威勢。”便不去理會他,徑自向卓非凡道:“你們武當的武功,要學少林的;少林的武功,也要向武當公開,如此才可免此大劫。”
就算燕狂徒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人明知是對的,隻怕也難以聽得進去棗少林和武當,雖然友好,但畢竟各有淵源,是兩大派係,而且時有明爭暗鬥,因同是出家人,多為世外高人,故不致演變成其他幫派私鬥血流成河事件,但也不無衝突,更是誰也不服誰的,兩派人物,早有心使門戶聲勢壯大,壓過對方;而今燕狂徒這一說,兩邊的人,臉上都呈尷尬之色。
卓非凡幹笑一聲:“燕先生言之有理,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武當該當好好學習才是……我也常向地眼大師請教少林外家功力法門,得益非淺……不過嘛……若將兩家武功公開切磋,恐傷感情……若交換練習,練功要門,又大相徑庭,恐畫虎不成反類犬,貪多嚼不爛,乃是習武大忌……”燕狂徒叱道:“胡說,閉門造車,拘泥不變,搞小集團,氣狹心窄,才是習武者大忌!
武當功夫,重內家修為,多走陰柔一路,當然也有外家純陽的功力修為;少林者側重於外家武功,走陽剛一脈,內家功夫呼吸打坐,雖有兼修,但仍不離硬功的路子。你們二派,正可互相參照,互為奧援!”
卓非凡聽了這一番話後,大為所動,但江湖武林的派係觀念,豈能在一時三刻間便能消解?卓非凡當下道:“前輩好意,在下心領,少林、武當,本就守望相顧,又何需在武功上刻意求功呢……”燕狂徒截斷冷笑道:“守望相助?在長板坡上,眾目睽睽下,武當、少林為了個‘神州結義’盟主之位,爭得個頭破血流。”說著用手一指地眼,又回指卓非凡,道:“他弟子、你兒子,兩人打得不亦樂乎,叫天下英雄笑脫了大牙……這叫互為照顧麼!嘿,嘿!”後麵兩下笑聲,不僅不象笑聲,反而象狠狠地罵了兩聲。
卓非凡道:“我們兩派子弟中,確有爭強鬥勝的,疏於管教……但兩派武功,基礎不同,而且各有淵源,同時並學,可能弄巧反拙!地眼也道:“少林是少林,武當是武當,兩派可以共同禦敵,但再友好也不能將武功交換!”
燕狂徒冷笑道:“有什麼不能?‘四象八卦陣’,若加個‘十八羅漢’和‘兩儀劍陣’,就未必困我不住!”
這一句話倒說得卓非凡乍然一醒,心想:說得倒也有理!他一直為“兩儀劍陣”的威力不夠和“四象八卦陣”的漏洞而苦惱,殫精竭智,也想不出辦法來改善,以為已到了陣法的極限,燕狂徒這般一提,他倒是如同電殛,全身一震,隻是傳統的派別觀念依然太深,腦子裏亂烘烘的,仿佛先輩高手的聲音都在喊道:不可能的!怎可能呢!武當的武功,怎可參證於少林!
這時地眼道:“不能!絕對不可能!佛道異途,怎可混為一談!”佛道妙諦,自是不同,所練法門,以及過程目的,自是大相違背,燕汪徒火樣般的眉毛一揚,道:“不同?”
忽然呼地一掌劈出!
這一拿推出時,手掌陡然腫大一倍餘,而且隱透紫紅,在旁的天象失聲呼道:“大手印!”這密宗“大手穎功夫,已讓禪宗少林練到了爐火純青,但燕狂徒這一招使來,更是登峰造極,卻不知燕狂徒怎學得來?
地眼大師對燕狂徒甚懼,但“大手穎是少林武功,他自問尚破得了,當下嗖地一聲,“參合指”指勁破空彈出。
掌心之處,正是“大手穎的練功罩門,隻要射破掌心,“大手穎不攻自破,就在指風就要射到燕狂徒的手心之際,燕狂徒手腋的袖袍,忽然卷揚起來。
這袖裾激揚,如波浪一般,刹那間已將“參合指”消解於無形。這次大風道人禁不住脫口呼道:“千山重疊!”
原來從武當山南岩宮上跳望,可謂千山重疊,而武當派張真人將一般內息,隨著峰勢運轉,大可以陣勢壓敵,小亦可以一擊一拂之力應用之。燕狂徒以袖風將“千山重疊”使得綿延無盡,便是這種絕學之上乘。
燕狂徒以“千山重疊”,引去“參合指”的純力,地眼眼見燕狂徒掌已及胸,他畢竟是一代宗師,猛一吸氣,胸膛竟癟了下去,燕狂徒這一掌便告擊空。
燕狂徒雙腿癱瘓,無法追擊,由於他生得十分雄壯高大,坐起來也可擊到對方胸部。隻見燕狂徒易掌為爪,赫然竟是少林派的“金剛佛爪功”!
地眼這下避不過去,胸前衣襟,便給抓住;地眼是什麼人,低頭一偏,便以光頭頂了過去!
地眼大師的“鐵頭功”,可不是一般的“鐵頭功”,別人最多隻能開碑裂石,他卻可以碎斷劍鋒!
那時劍鋒正刺往他的腦門去!
握劍的人也絕未料及地眼的頭並未穿窟窿,反而是劍崩了口!
當時握劍的人是齊公子!
“四指快劍”齊公子!
連齊公子的快劍也被地眼大師的頭一頭撞斷過!
但他這一次,的確是撞中了燕狂徒的肚子!
可是那不象肚子,卻象一團棉花!
這團棉花卻吸住了他。
他猛然想起,武當有一種內功叫做“九轉玄功”,能夠練到了全身各個部位。柔軟自如,而且能借別人之力生力,反擊對方。
可惜這時他已快要窒息了。
隻聽到燕狂徒的聲音道:“是不是?少林加武當,是不是比少林或者武當好得多了?”
說完之後,地眼就覺頭部一鬆,終於又吸著了空氣,沒真的暈過去。
這時少室山上的和尚與道士,全都震訝於燕狂徒的蓋世神功。隻有燕狂徒自己心裏,有一陣淒然,因為他發覺自己的功力,真個大不如前了。蕭秋水也有些感覺得出來,雖然燕狂徒博學精微,以少林、武當的武功三兩招使製住了地眼神僧,但是這比起昔日在擂台下燕狂徒的三聲大喝,震死大永老人,真不可同日而言。
卓非凡道:“前輩神功絕世,還請前輩點撥在下幾招。”說著刷地拔劍,斜架於肩胸之前,動作十分瀟灑利落。
燕狂徒笑道:“你不服氣?”
身子忽平平升了起來。
燕狂徒升起了六七尺高,笑道:“聞說‘劍若遊龍’卓非凡,最高的是劍法,然後是輕功,第三種功夫還不知道,我就跟你比輕功、比劍法!”
“比輕功?”卓非凡瞟了他的雙腿一眼,誠懇地道:“以劍法決勝負便好了。”
燕狂徒笑道:“你是怕我雙腿不能動,比不過你?”
卓非凡不卑不亢地道:“若前輩雙腿自如,在下自然不是對手。”
燕狂徒大笑道:“好,好,你不想占我的便宜……但你可曾聽說過,少林派有一種輕功,叫做‘一葦渡江’?”
地眼好不容易才透過一口氣,聞言又變色道:“‘一葦渡江’隻是敝派其中一招名稱,哪裏是什麼輕功?”燕狂徒搖首道:“那你的見識,未免太窄了。如果天正在,他就會知道,‘七十二絕技’外,輕功便要以‘一葦渡江’見長。”他一麵說著,一麵就運功力;在關廟,他就是因真氣走岔了,所以無法使出“一葦渡江”來,險些吃了大虧。
待他功力運行了一轉,神功鬥發,便道:“你不信麼?我試給你看!”
倏然縱身撲向卓非凡。
卓非凡大驚,驀然一掌拍出。
他出掌輕忽,但變幻莫測,暗蓄強勁,實得武當內家拳的精萃。
燕狂徒忽然半空一折,掠向一名僧人,在間不容發從容閃過卓非凡一掌。
那僧人是少林的高手,摸杖便砸,但一杖砸下去,才警覺自己手中已沒有了禪杖。
禪杖不知何時已被奪去。
燕狂徒並沒有對付他,卻用禪杖一點地,又撲向卓非凡。
卓非凡正想拔劍,禪杖尾已敲向他右腕“內關”穴去。
卓非凡不及拔劍,唯有飛退。
燕狂徒大笑一聲,“登”地一響,禪杖折而為二,他左手執杖首,依然追擊卓非凡腕穴“外關”,右手持杖尾,往地上又是一點,直追而去!
卓非凡的輕功叫做“千裏不留痕”,一旦使出來,快如急煙,嗖地直溜了過去,躍過廟牆,直入寺中,左穿右插,未撞上一物。
他逃得快,燕狂徒卻追得更快。
他雙腿雖不能行,但每次借杖尾之力一點,即能趕上,他右手禪杖,始終不離卓非凡手腕穴道三寸之遙,卓非凡也一直未能將劍拔出來。
兩人一進一退,無疑是等於較量起輕功來。
隻是其他的少林、武當子弟,在後麵無論怎樣追趕,都是望塵莫及。
兩人一追一逃,到了一處院子,這裏是一般下等做粗重工作、不入禪房的閑雜和尚居處,這些和尚一般來說,不是犯了戒規,就是頑冥不靈,或垂垂老矣,或癡呆愚駭,所以這裏便是他們自生自滅的地方。
當燕狂徒和卓非凡一先一後掠進來時,大部分僧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見兩個人如蝴蝶飛來飛去,直是差愕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