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用金幣、銀幣和銅幣,隻不過因為金銀稀少,價格昂貴,銅幣沉重,不易攜帶,所以他們就用飛錢充當貴金屬為貨幣。早時的飛錢隻是一種憑據,可以隨時到銀行換取貴金屬貨幣,後來嫌飛錢也麻煩,於是就統一印刷了這種……”
新貨幣是大唐戶部主持的一件大事,於今年也就是大唐乾元二年正月初一開始發行。說起年號,“乾元”取自《易經》中“大哉乾元”之句,不過與原本曆史上李亨的年號是相同的,葉暢對此倒沒有什麼忌諱。這種被稱為乾元版紙幣的新貨幣,發行的數量並不算太大,因為此時同時還發行有金元、銀元、銅元,兩者並行,但舊製的銅錢,被要求兌換成新的錢幣,漸漸退出流通。。因為此前安東銀行的飛錢緣故,在商品經濟比較發達的地方,紙幣很容易就推行下去,而那些偏遠之地,則需要一定時間才能接受這種新事物。
“當真是不來不知道……大唐的造紙術,也是我來學習的目標之一啊,可惜,當初其實俘虜了一批大唐的工匠,但是又被救回去了……”阿布杜熱嘖嘖了幾聲。
大食人充當溝通東西方的商人,最清楚這種代幣的方便之處,易於攜帶、隱藏,隻要再注意防偽,那麼這些紙幣比起貴金屬、寶石更好。
所有的手序都辦完之後,他們又被帶到一間屋子,在那裏有穿著白袍的人給他們搭脈、摸額,測量他們的心跳與體溫,確認是否攜帶有傳染病。此一程序結束,他們穿過碼頭的一處鐵門,總算是進入大唐內地了。
但一出門,他們就呆住了。
出門是座小廣場,可是在這小廣場中間,搭起了檻籠,籠裏養著幾頭豬,還有一群人。
“啊!”拉齊茲最初時是好奇地望著那些人,但發現其中有兩個自己認識,立刻變了顏色,想要用頭巾將臉上蒙住。但就在這時,那兩人中有一個大叫起來:“發現一個,拉齊茲,他也參與了去年的事情!”
拉齊茲此前停在東南亞一帶,在來之前,他在別的商人處換得了大唐的紙幣,卻沒想到,大唐的地方官為了報複大食與波斯人去年劫掠廣州之舉,竟然玩出了新的花樣。他們將一些查實了參與去年事件的蕃人,其中罪狀較輕者,縛入檻籠之中,迫其宣布放棄自己那個劫掠成性的邪神信仰,並與豬生活在一起。他們每日要做的就是瞪大眼睛看,若能認出別的參與了劫掠的番人,每檢舉一個,便可以減去一個月的刑期。
至於犯了重罪,那自然要麼被處死,腦袋掛在廣州城門前,要麼就發配為奴,在某座暗無天日的礦山裏熬日子了。
拉齊茲聽得這熟人叫自己,嚇得轉身便要逃,但在去年之後,朝廷裁撤了原先的嶺南節度使,從北麵調來了精兵強將,強化了廣州防衛,這邊一喊,那邊人就已經散開包圍,轉眼間,就將拉齊茲一行盡數圍住。
阿布杜熱臉色蒼白,十指交叉在一起:“這些野蠻人,這些野蠻人!”
他的目光還停在那些被關在籠子裏的人身上,這些人竟然是與豬關在一起,他們可都是真神的信眾!
當長矛指著他的脖子時,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在武器的威逼之下,他總算冷靜下來。
他們一夥人算是被拉齊茲連累了,全部被緝拿審問,足足甄別了十天,阿布杜熱才因為是第一次來到中國未曾有犯罪行為而在告誡一番後被釋放。
但出來之後,他很快意識到,沒有拉齊茲這個熟悉大唐的向導,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極為艱難。為此,他下定決心,先在廣州停留,在此學會唐人的語言與文字之後,再北上,向大唐的都城,那座大食與波斯人傳說中無比輝煌的天上之城進發。
“敬愛的導師,這真是一個悲劇,唐人的語言還好學,但他們的文字實在太難了,我直到現在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漢字之中沒有字母,我花了整整四個月時間,也隻學會了五百個字。雖然在生活上有種種不便,可是我還是非常驚訝於廣州城的變化。聽說大唐的女皇和她的丈夫,那位以賢明、智慧和勇武著稱的大賢者,有意把廣州城建成大唐南部的一座都城,所以這四個月裏,我親眼見著一座座建築拔地而起,街道平整之後被鋪上了被稱為水泥的建築材料,然後凝結成石板一樣堅實。街道兩邊,從山裏移植來了各種樹木,即使是剛剛過去的盛夏,我也不覺得太熱……唯一讓我遺憾的是,這裏並沒有聖廟,他們不允許真神的信徒在這裏建立禮拜堂,卻允許各種異教徒在這裏建自己的邪惡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