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每個月有兩天的休息,曹梟找到了主管,打算和他打聲招呼,說一下明天休息的事。
第二天一早,曹梟就奔著昆山路出發了,準備先到了那之後再仔細打聽。地址是他向街坊裏一個老輩天海人打聽到的,說以前確實有個叫福瑞祥的老裁縫鋪子,專門做旗袍的,但那都是六七十年代的事了,當時還挺出名的,現在還有沒有誰也不知道,就在昆山路上。
曹梟聽了之後不由一頓惡寒,六七十年代的事,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人家還能一直在那呆著?
雖然希望不大,但曹梟還是決定去看看再說。
到了昆山路,曹梟轉悠了一上午,打聽了十幾個人也沒問到那家福瑞祥到底在什麼地方,不由得心裏又是對老王頭一頓腹誹,老家夥也不知道給自己留個具體的地方,天海這麼大,去哪找那個勞什子鬼裁縫鋪?
蹲坐在馬路牙子邊上,曹梟有些餓的眼睛發花,天海的夏天和東北根本沒法比,太陽就像火球一樣懸掛在腦袋上。轉悠了一上午水米未進,擱誰誰也受不了,就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碗刀削麵。味道還不錯,當然了,即使味道不怎麼樣這犢子也能當成一頓大餐,農村出來的孩子,沒那麼多講究和挑剔。
來這裏時間不長了,卡裏也攢下了些存款,他覺得應該可以小小揮霍一下。
吃完了飯,就在曹梟鑽了牛角尖卯足了精神準備再找一下午的時候,身邊路過的一輛車緩緩的停了下來,曹梟已經被曬得暈頭轉向,還以為自己擋了人家的道路,正準備往邊上走走,沒想到那輛車的車窗已經緩緩的落了下來,從後麵露出一顆他做夢都沒想到能在這遇見的人。
小羅口中的大人物,寶爺!
這個被小羅那廝拿做是能夠和東北喬四爺比肩的天海商人,從後座對著曹梟招了招手,笑問道。
“曹梟,對吧?去哪啊?”
曹梟愣住了,一時不知所措,天海幾千萬人口,實在沒想到能在大街上見到這位寶爺。
見曹梟不說話,寶爺也不介意,就一直在那裏盯著他,安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恩,出來找家裁縫鋪,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曹梟想了想如實說道,他倒沒想太多,近乎本能的對大人物的敬畏使他沒敢胡謅八扯。
林寶一時沒反應過來。
“裁縫鋪?什麼裁縫鋪?這年頭哪有還那東西?你還要做衣服不成?”
平心而論,林寶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個身上一股子泥土氣息的年輕人,小心謹慎,知道隱忍,該出手時也不猶豫,身手也不錯,有股子自己當年剛剛跑來城裏時的樣子。所以對他印象還不錯,要不是他現在正在別人手底下做事,他也有心思收過來栽培一下。但挖牆腳這種事好說不好聽,所以上次就也沒提,隻是有些奇怪,明明是個人才,老張怎麼就一直壓著沒用?
“是一家過去做旗袍的鋪子,叫福瑞祥,林先生聽過麼?”
曹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叫了一聲林先生,沒敢叫人家寶爺。
“福瑞祥?”
林寶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眉毛動了動,笑問道。
“你從哪聽到的這個名字,找它幹什麼?”
“家裏老人讓找的,老頭子說是和它家老板有點交情,告訴我來上海之後一定要去一趟,替他打聲招呼。”
曹梟想了想後還是沒有說實話,隨便打了個幌子。
“和福瑞祥的老板有交情?張闖?你家長輩認識他?”
“不是張闖,老頭子說叫張瑞香。”
林寶沒再說話,一臉的震驚,他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給他印象挺深的年輕人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萬裏迢迢的來上海找張瑞香,交情,那豈能是一般的交情?
“你上來,我帶你去,我知道在哪。”
“阿洛,讓他上車。”
林寶對著前排的司機說道。
這是曹梟第二次看到這個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還是沒有表情的樣子,做事專注,神情冷漠,仿佛誰都欠他錢一樣,讓曹梟不由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得了麵癱。
可事實上當林寶剛剛說他知道福瑞祥這個地方的時候曹梟就後悔了,本來就是隨嘴一說,他以為那麼多老天海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以林寶四十歲左右的年齡就更不應該知道了,但沒想到他不光知道,還要親自帶自己去,頓時讓曹梟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