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昰指著石桌邊上的一塊石碑,歎了一口氣說道:“據說這裏曾是我朝溫州籍王梅溪狀元的讀書的地方,不知是真是假,可惜現在國家危難,要是王大人能再世重生,做我的股肱,輔佐我完成中興大業,那該是多好!”
趙旻一看那塊石碑,隻見上麵刻著五個顏體大字“梅溪讀書處”,她天真無邪,懵懂道:“真是梅溪先生讀過書的地方,不過益王說笑了,這死者怎麼可能複生呢?”
趙昰搖搖頭道:“本王知道死者不能複生,本王隻是希望那天下的豪傑俊彥,都能像炎之公子一樣,有一顆赤誠的報效朝廷的心,願意為中興大宋江山出生入死,要是真是這樣,何愁匈奴不滅,華夏不興!”
楊老夫人本來就聰穎靈慧,她早先時間已經知道陳宜中多次拒絕了趙昰、張世傑等人邀請出山的事情,她也知道她這個兒子這回是真的動了泛舟江湖的心思,不過在她看來,陳家的男人怎能真的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候畏葸不前呢,何況自己的孫兒還在前線馳騁,需要朝廷中有個照應,行起事來也更加方便。她咳嗽了一聲道:“益王放心,老身一定有辦法讓宜中出山追隨益王!”
楊老夫人說倒做到,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一種近乎慘烈的方式促使陳宜中出山。
五月的溫州已經進入梅雨季節,天氣說變就變,早上還是豔陽高照,中午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陣雨來。
楊老夫人趁趙旻還在午睡,叫來了兩個內衛,打起傘來,要求他們攙扶著她出去。
雨越下越大,正是漲潮時分,江水倒灌,江心嶼上道路濕滑,那幾個內衛不知道楊老夫人為什麼要出去,但是知道平時趙昰、趙旻對楊老夫人的敬重,急忙攙扶著她賣出了江心寺的大門。
出了山門,到了岸邊,楊老夫人命令侍衛們把她送上了張世傑乘坐的那艘大樓船。
張世傑此時正在船上為陳宜中不願出山的事情煩惱,聽說陳宜中的母親來訪,又是意外又是高興,急忙下船把楊老夫人接上了樓船。
楊老夫人上了船,進了船艙,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包鶴頂紅,對著張世傑說道:“老身知道張將軍為了宜中的事情而焦慮,今天我就是為這事而來!”
張世傑並不知道楊老夫人手中握著的是什麼東西,急忙恭敬地說道:“我與陳丞相同朝為官,自是緣分,現在老夫人駕臨,世傑如見萱堂,一切願聽老夫人教誨。”
楊老夫人一笑道:“老身時日不多,一生最大願望就是那日家祭的時候,宜中能告訴我九州已統,韃虜已滅,現在張將軍是宜中,一武一文,古人雲‘武將馬上平天下、文官執筆定乾坤’,隻要你們精誠合作,老身想我巍巍中國定有複興之時。”
張世傑心裏認定了楊老夫人隻是來教誨自己要和陳宜中團結協作,就點頭道:“老夫人教誨的是!我們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何愁天下不定!”
楊老夫人舉起手中的那包鶴頂紅,到了嘴巴邊,淒然道:“張將軍有如此胸懷,老身就放心了,老身病重,這包鶴頂紅是我前些日子難耐病痛時購買的,想要一了百了,沒想到在益王的精心照料了,又在江心寺苟活了多日……”
張世傑聽說老夫人手裏握著的是劇毒鶴頂紅,急忙起身想要奪取。哪知道楊老夫人身子往後一仰,已經把那嘴巴邊的整包鶴頂紅塞進了口裏。
張世傑見自己已經來不及,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抱住了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躺在張世傑的懷裏,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說道:“快……快……快派人,告……告訴宜中,就說我死了,也要追……追隨益王南下,他……他如……他如孝順,就到船上來找……找我,和將軍你……你一起輔……佐益王!”
說完,楊老夫人雙眼一閉,已經溘然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