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帝京的黃梨釀,菜全都是山上的野味,最令他嘖嘖稱奇的是,好幾桌居然都擺了一盤海蝦!
要知道西蜀可是在極偏遠的內地,哪裏來的海蝦?
小廝稟報了掌櫃,掌櫃立刻熱情地迎了出來,獻媚地請內監去二樓臨街的窗口坐。
這臨街窗口,視線很是開闊,窗口不斷有穿堂風掠進,驅散酒樓裏的熱氣。
四五個小廝穿梭其中,開始上菜。
烤乳豬、頓山雞、菌子湯……最後是在一樓飯桌上看到的海蝦。
不等內監說話,掌櫃就笑著解釋起來:“這些海蝦都是冬季從沿海運過來的,每次要出動二十個小廝,每人背一背簍,翻山越嶺帶回西蜀。為了保證海蝦的口感,我們還單獨開辟了一個冰窖,海蝦全都儲存在冰窖裏。”
掌櫃說話,立刻有小廝上前,三五下剝掉蝦殼,沾了特質的調料,恭恭敬敬用筷子夾了放進內監的青瓷小碗裏。
內監嚐了一口,不得不說,海蝦蒸的時間拿捏的十分好,蝦肉鮮活,調料也恰到好處,縱然是在帝京也不容易吃到這樣鮮美的海味。
見內監滿意,掌櫃又推薦起其他菜:“黃梨釀是從帝京采購的,這些野味全都是獵戶在山上裏狩獵歸來,第一時間送來酒樓的,保證肉質新鮮。廚子是我們從方洲聘請的,很會打磨食物,對味道的把控也爐火純青。”
內監沒有急著品嚐,而是淡淡地看掌櫃一眼,問:“我看酒樓裏沒有多少食客,你們這些食材想必是費了不少人力財力,酒樓豈不是很難盈利?”
掌櫃微微一頓,笑著回話:“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我們酒樓也沒想做大眾生意,來酒樓用膳的都是西蜀的名門望族。”說著指了那盤海蝦:“像這樣一盤需要整五百兩銀子,尋常人自然是吃不起。”
內監臉皮微微抽動,突然對程峰這個人的好感徒增。
掌櫃微笑著拱了拱手:“貴人您請慢用,小人後廚還有些事。”
內監擺擺手,掌櫃便退下了。
內監這會兒的心態完全變了。望著一桌子的膳食,這可是好幾千兩銀子啊!
先前還不以為然,這會兒卻矜貴地坐直了身子,一頓膳食耗費幾千兩,縱然是在帝京都是極其揮霍奢靡的。
他坐在桌前,一會兒指使小廝剝蝦,一會兒讓小廝倒酒,又或者非要吃烤乳豬肚皮上的肉,隻要瘦肉,必須切得很薄很薄……全然將自己當做了名門望族裏的一員,還會停下來指責某一道菜的火候不夠,似乎越刁鑽越能體現自己的身價。
膳食用到一半,突然有了提了一壺黃梨釀上前,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公……大人,一個人喝酒多無趣啊,小人敬您幾杯。”
不等內監說話,酒已經斟滿了。
那人繼續熱情地介紹起自己:“小生張葉,仰慕大人久矣,今日得以一見,實乃張葉三生有幸。”
內監握茶盅的手僵硬在空中,然後重重放下,眼底突然多了幾分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