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嬤嬤和乳娘的臉色瞬間尷尬起來,變得晦澀難明:“王爺……王爺身子不爽,怕衝撞了皇後娘娘和太後,遲些日子再進宮謝恩也是一樣的。”
錦繡露出一個了然的樣子,故意有些不安地問道:“王爺怎麼樣了?請了大夫瞧嗎?”
乳娘眉眼一動,扶著錦繡坐下,一邊說道:“風寒罷了,吃幾服藥就好了,勞福晉費心了。”
錦繡佯裝生氣:“這是什麼話,我與王爺夫妻一體,自然是牽掛著的。我聽說帝京城裏有個藥行鼎有名的,菊青回頭去請了大夫來,傷寒感冒可馬虎不得。”
乳娘有些局促起來,湯嬤嬤眼底則是閃過一絲滿意,接著笑道:“太後已經請了宮裏的太醫來,太醫號了脈,無虞。福晉不必憂心,王爺休息兩日便好了。”
錦繡止不住在心裏冷笑,這是顧及宋煜的臉麵吧。什麼風寒不風寒的,不過是托詞罷了。昨兒個還在碧柳招生龍活虎地廝混,今兒就蔫蔫的染了風寒?宋煜那混蛋,是怕進宮受罰吧!
鬧了這樣大的幺蛾子,皇家的臉麵都被他丟光了,指不定大婚之日宿醉碧柳招的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聖上還不知是如何動怒呢!
點到為止,錦繡不再糾纏這事,讓菊青和梅兒取了東西,跟著湯嬤嬤一前一後出了院門。
馬車早候在外頭,兩輛馬車,前頭的一輛恢弘大氣,車頂以赤金打造了飛鳥圖案。後麵那輛隻是尋常的蜀錦做簾子,通身並無多餘妝點,雖看著也是氣派富裕,但到底不比前頭的那輛貴氣。
湯嬤嬤一邊扶著錦繡朝前麵的馬車走去,一邊說道:“程福晉已經在後麵的車上了,隻等著福晉一同入宮。”
“馬車都是宮裏安排的?”錦繡問。
湯嬤嬤撩了簾子,笑道:“皇後娘娘吩咐的,還吩咐了禦膳房,今兒要留您和程福晉在宮中用午膳呢。”
錦繡“噢”了一聲就不再問。
伴隨著馬蹄嗒嗒,一晃入了皇城。
在南角門的時候,換了轎攆代步。
這是錦繡第一次入宮,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踏進這亟亟深宮。
可是誰能想到……
宮宇是在原魯朝的基礎上修繕的,由當朝有名的製造大家陸明先生督工,麵積比魯朝原址擴大了數倍不說,整個皇城的布局也遼闊富麗不少。
宮牆深深,各自為宇。宮殿皆是高大華麗,簷角玲瓏細刻,處處雕梁畫棟,美輪美奐。
晨曦的光洋洋撒在屋頂上,映襯的那些瓦片金碧輝煌,仿若一隻隻撲翎在屋頂的金鳳凰,美得有些不真實。
她抬頭望了眼天空,碧空如洗,萬裏無雲,一排大雁呈一字型緩慢飛過。
大雁南飛,據說是極好的兆頭,隻是在這寂寂深宮,心底卻無端多出幾分淒楚。
側目見程青青的轎攆並步而行,抬轎的人亦趨亦緩,總是刻意落後那麼兩步。
程青青仿佛感應到她的目光,忽然抬頭,微微怔了一下,然後舒展一笑。
她便笑著轉身,想起年幼時娘親附在耳邊說的話。
“繡兒,富貴如煙雲,娘親隻願你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嘴裏忽然有些苦澀,很多東西,是由不得她選擇的。娘親也不曾料到,家中會如此支離破碎。
她攥緊衣袖,努力朝前看去,一切終不能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