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青側了側身子,惶惶道:“我既癡長福晉幾歲,就更該懂得規矩,嫡便是嫡,豈有屈尊的道理!還望福晉以後休得說這樣的胡話,臣妾惶恐難安。”
見程青青滴水不露,似打定了心思伏低做小,錦繡也不再說什麼。賜了大家一盞茶,秦姨娘剛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正說著“南江的雲茶最有名了,聖上每年都要派人去搜羅許多,福晉帶的茶葉……”小丫鬟便顛顛跑了進來,說道:“湯嬤嬤讓人傳話,說再過一個時辰宮裏的馬車就要來了,讓兩位福晉收拾一下,一同進宮謝恩。”
秦姨娘和呂姨娘很知趣地放下茶盅,似有些羨慕地看著錦繡和程青青,行了禮便退下了。
程青青也得了理由快速離開。
等到程青青和丫鬟婆子走遠了,菊青才小聲說道:“程福晉還算有自知之明,她自個兒伏低做小,這府裏可就沒有高的過福晉您的,咱們做起事來也不必畏手畏腳。”
菊青一臉的得意,錦繡卻是眉眼暗動,伏低做小?
程青青當日得知聖上的婚書送去南江,那可是氣的吊了白綾的!都到這個份上了,程青青連自己的名節臉麵都不顧,既然是愛慘了宋煜,又是那麼個思維超脫的女子,肯與眾人分享一個丈夫。這便是榻邊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
越是不顯山不顯水,自降身份,可見此人心思之深!
這程青青啊,恐怕要成大麻煩!
……
這邊,丫鬟舫箬和乳娘一左一右地攙著程青青回綠筠軒,她們走的很緩慢,在濕漉漉的青石地麵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冬意尚且,晨曦冰涼的湖風打在臉上,如刀剜般生疼生疼的,舫箬替程青青理了理鬥篷,頗有幾分不悅地說道。
“福晉,奴婢覺得那兩位姨娘實在忒有些欺負人,不來請安就罷了,偏生讓丫鬟送了那麼些東西。秦姨娘送了王福晉一根嵌金的瑪瑙簪子,卻送您一根素色的銀簪!還有那呂姨娘,送福晉的可是雙親手縫製的軟底鞋,您呢,一雙做工粗陋的襪子就打發了!”
程青青麵色一沉,邊上的乳娘已經嚴聲嗬斥道:“瞎說什麼!王福晉豈是你能編排的!”
乳娘焦氏,一直在程青青身邊伺候,可以說是一手將程青青照顧大的,情分地位非同一般,在府邸的時候就頗有威信。
被乳娘這麼一吼,舫箬不敢還口,隻覺得委屈極了,眼淚吧嗒吧嗒就要往下掉。
程青青歎了口氣,低喃說道:“你可是覺得委屈?我這福晉尚且不覺得委屈,你又何必呢。”
舫箬紅著眼圈子,可憐兮兮地看著程青青:“奴婢,奴婢隻是為福晉抱不平啊!老爺和夫人就福晉一個女兒,想福晉在程家府邸的時候,那可是夫人心尖尖上的,哪裏受過半點委屈!再說了,她王福晉是福晉,您也是福晉啊,都是過了文書上了玉牒的宗室,憑什麼咱們就要矮一頭,處處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