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清高,詩人也能成千萬富翁
職場
作者:文飛揚
詩歌沒落,著名詩人淪為裝修小工
“老是將自己當做珍珠/就時時怕有被埋沒的痛苦/把自己當做泥土吧/讓眾人把你踩成一條道路……”十年之後,當淩斌再度吟出這首詩時,臉上已沒了當初的年少輕狂,有的隻是一份從容和淡定。
39歲的淩斌是廣東省吳川市塘尾鎮人,父母都是農民,兄弟7人,他排行老三。由於家裏孩子多,生活常常捉襟見肘。俗話說“悲憤出詩人”,苦難的生活讓幼年的淩斌變得細膩敏感。他瘋狂地迷戀上了詩歌,在故鄉的天空下,在莊稼地裏和打穀場上,他用一行行稚嫩的文字,把苦澀的日子幻化成芬芳的詩行。
高中時代,淩斌就是校園裏有名的“詩人”,並且擁有了眾多的“粉絲”。高中畢業後,由於家中沒有錢供他繼續深造,淩斌隻好進了當地的一家文化單位供職。這段日子成了他創作的高峰期,他一連出版了3本詩集,並成了廣東省詩歌協會的理事,吳川市的文化名人。他組織一幫詩人成立了“九月詩社”,常常在一些酒館開詩歌朗誦會,還自費出版詩歌小報。許多學生、打工仔和打工妹都慕名前來拜他為師,學寫詩歌。那時,詩人淩斌可謂風光無限,無論到哪裏都能賺足羨慕的目光。
誰知到了上世紀末,隨著市場大潮風起雲湧,全國到處湧動著一股淘金熱。這時,淩斌所在的文化單位因效益不好裁員,由於他沒有編製,隻好下崗待業在家。沒有了經濟來源的他,眼看著身邊的人紛紛到深圳和廣州等地淘金,卻不願放下詩人的清高,不肯向世俗低頭。於是,他整天待在家裏寫詩,可詩歌的稿費太低了,即使在大刊上發表,稿費也隻有幾十元錢!在那些暴富的人們麵前,生活的寒磣讓他突然感覺抬不起頭來。
眼見老家已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1996年9月,他背著一箱詩集來到了深圳,投靠老鄉。老鄉在一家裝修公司打工。他原本打算邊打工邊寫詩,可是工地上白天噪音吵死人,晚上又蚊叮蟲咬,根本無法入睡。最主要的是,他一天到晚不做事,又長期吃住在工地上,時間一久,工頭也有了意見,要趕他走。無數個夜裏,淩斌抱著隨身帶來的詩集,心中無限悲涼,湧出“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感慨!
在生活的壓力下,淩斌這個昔日的清高詩人不得不低下了他“高貴”的頭。為了不流落街頭,他低聲下氣地央求工頭收下他,他不要工錢,隻要有一個棲身之所就行。
從詩人變成了裝修工,淩斌一時難以扭轉自己的角色。工友們見他書生氣十足,閑暇時常常拿他開涮說:“詩人,給我們朗誦一首詩歌嘛!”“詩人,我上廁所沒手紙,快把你的詩集給我撕兩頁!”剛開始,淩斌對工友們的玩笑話十分反感,認為他們素質太低,粗鄙不堪;可時間久了,他慢慢發現,其實每個工友都身懷“絕技”——水電工將線路布置得錯落有致,木工精雕細琢手藝精湛,油漆工層層推進手法細膩——這些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看得久了,他漸漸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些看似淩亂卻條理清楚的線路,那些風格各異、或大氣或精致的書櫃和酒台,那些潔白的牆壁和閃亮的門窗,都像是一首首匠心獨具的詩,即使在塵土飛揚的房間裏,也難掩其美麗眩目的光華。這個發現令淩斌非常興奮,他開始在裝修工地上尋找詩意,這讓原本繁重枯燥的工作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沉淪中奮起,詩人裝修工成了家裝金招牌
在長時間的沉淪和彷徨之後,淩斌漸漸明白,詩歌不僅僅是寫在紙上的,也能寫在平凡的生活裏。明白這個道理後,他就扔掉了詩人的“臭清高”,很快和工友們打成了一片。每天晚上,在簡陋的工地上幹了一天活的他,衝一個涼水澡後,就光著膀子和工友們來到附近的小酒館,就著一碟花生米,喝兩元錢一紮的散裝啤酒,到了深夜,才哼著打工民謠大醉而歸。往往在這個時候,詩情會噴薄而出,淩斌終於明白,生活才是詩歌的源泉,隻有融入到火熱的生活中,自己才能真正找到創作的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