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癡婢悔心兩番救護 使君高義一席殷勤(3 / 3)

子善道:“不好,我竟要飛三句了,通說吧。人太少,我要自己喝酒了。第一句飛著癡珠、秋痕:草床頭繡褥芙蓉。第二句第三句通是賓主對飲:珠簾掩映芙蓉麵。人前怎解芙蓉扣。秋痕一杯,癡珠通共三杯,我兩杯。”癡珠道:“如今我說五句,秋痕說一句,收令吧。我五句是:你出家芙蓉淡妝。三千界芙蓉裝豔。

芙蓉冠帔,短發難簪係。

香津微□,碧花凝唾;芙蓉暗笑,碧雲偷破。

好男兒芙蓉俊姿。”秋痕道:“癡珠怎的說五句,通是自己喝?又累我喝兩杯,卻不給子秀的酒?”癡珠笑道:“我要多喝子善的酒,不好麼?”

於是癡珠喝了五杯,子善喝了三杯,秋痕喝了兩杯。秋痕道:“我給子秀一杯酒喝,子善陪一杯:

恨匆匆萍蹤浪影,風剪了玉芙蓉。”癡珠瞧了秋痕一眼,也不言語。子秀、子善喝了酒,讓癡珠、秋痕吃些菜。

隻見老媽領著子善的三少爺,抱個腰鼓出來。癡珠、秋痕都抓些果品,和孩子說笑。子善瞧著鼓,笑道:“我們何不行個擊鼓傳花的令?”癡珠道:“這更熱鬧。”秋痕道:“傳著的,喝了酒,也說句詞曲,才有趣。”就向炕幾花瓶取出一枝梅花,說道:“就說‘梅’字何如?”大家說:“好!”子善道:“教誰掌鼓?”癡珠道:“就屈你今郎做個司鼓吏,好麼?”子秀道:“好極!”於是子善喚老媽引孩子到裏間打起鼓,席上傳花。

輪有三遍,傳到子善,鼓卻住了。子善喝酒,說個“梅”字,是:

“敢柳和梅,有些瓜葛?”說完,起鼓。輪有一遍,到秋痕鼓就歇了。秋痕喝酒,說道:

“立多時,細雨梅花落香雪。”子善又教起鼓。這回輪有五遍,秋痕將花傳向子秀,子秀未接,鼓卻住了。秋痕便說子秀故意不接,要罰子秀。子秀道:“我正要接,鼓聲已停,怨不得我。”大家都說:“該是秋痕。”秋痕隻得喝酒,說道:

“前夜燈花,今日梅花。”說完,鼓聲闐然,輪有兩遍,秋痕剛從癡珠手裏接過,鼓又停了。大家大笑。

秋痕著了急,說道:“怎的三少爺隻叫我一個人喝酒?”隻得說道:

“俺向這地拆裏梅根進。”第五四輪到癡珠,癡珠說的是:

“偏似他翠袖臨風慘落梅。”第六回又輪到秋痕,秋痕說的是:

“向回廊月下,閑嗅著小梅花。”第七回又輪著子善,子善說的是:

“簪掛在梅梢月。”第八四又輪著癡珠,癡珠說的是:

“手拈玉梅低說。”第九回又輪著秋痕,秋痕笑道:“今天真教我喝得醉倒了。”癡珠道:“我替你喝酒,你說。”秋痕說道:

“紙帳梅花獨自眠。”第十回又輪到癡珠,秋痕將手向癡珠酒杯一搶,覺不大熱,便對些熱酒,夾一片冬筍給癡珠。癡珠說道:

“他青梅在手詩吟哦。”到了第十一回才輪到子秀。子秀說的是:

“畫角老梅吹晚。”癡珠瞧著秋痕腕上的表,說道:“一下鍾了,已經輪到子秀,收令吧。”秋痕向子秀道:“今日便宜了你。”子秀笑道:“我要酒喝,人家不給我喝,這也是沒法的事。”癡珠道:“今日也還樂。”秋痕歎口氣道:“這叫作黃連□尾彈琵琶,苦中作樂。”癡珠默然,隨說道:“我隻是得過且過,得樂且樂。”秋痕用些稀飯,大家散坐。

癡珠洗漱後,喝幾口茶,到書案上檢張詩箋,教秋痕磨墨,提筆寫道:《即席賦謝》。子秀、子善都圍著看,隻見癡珠歪歪斜斜寫道:

聚首天涯亦夙因,判年款洽見情真。

綺懷對燭難勝醉,旅邸登盤枉借春。

綠酒紅燈如此夜,青衫翠鬢可憐人。

使君高義雲天薄,還我雙雙自在身。末書“子善刺史粲正。癡珠醉筆。”子善含笑致謝秋痕道:“‘借春’二字,有現成麼?”癡珠道:“《歲時記》:‘冬至賜百官辛盤,謂之借春。’”說畢,喝了茶。便將車先送秋痕,複坐一回,然後回寓。正是:

秋鳥號寒,春蠶作繭。

破涕為歡,機乃一轉。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