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作者：張斌
人生在世，就能讀到自己的傳記，不知是幸福、欣慰、焦慮還是憤怒？對於F1大老板伯尼·埃克萊斯頓來講，隻剩下萬分焦慮和出離憤怒。英國作家湯姆·鮑維新作《不是天使——伯尼·埃克萊斯頓的秘密生活》一書雖非蓋棺定論之作，但這是80歲的伯尼擁有的第一本英文傳記，書裏有不少不中聽的話。
湯姆·鮑維在上一部作品，商業奇才理查德·布蘭森的傳記中，風格如一，對於傳主的評價和史實的選擇都帶有明顯的攻擊性。近3年，鮑維傾注全力於埃克萊斯頓，並且得到了這位老者的配合。去年摩納哥大獎賽期間，鮑維被視為知己，拿著埃克萊斯頓的請柬，走進了豪華賽車俱樂部。與鮑維摩肩接踵的是影星道格拉斯、歌手洛佩斯、滾石主唱賈格、英國前首相布萊爾、賽車老英雄勞達，當然還有埃克萊斯頓的第二任妻子斯拉維卡·瑪麗奇。恍惚間，鮑維好似一步邁進了世界上的“終極俱樂部”。
埃克萊斯頓的焦慮與痛苦原因很簡單，他自認為與鮑維之間有過君子協定，傳記中絕不涉及家庭生活。但是，這本437頁的書中最大的賣點就是埃克萊斯頓與第二任妻子之間的苦澀關係。如果說鮑維不厚道，大多數人都會認同。80歲的老人臨老還要被暗指自己曾經存在夫妻生活方麵的功能性障礙，的確有些太過殘酷，這不能不讓傳主怒火中燒。
斯拉維卡·瑪麗奇與埃克萊斯頓有25年的婚姻生活，2008年雙方分居，一年後離異，兩人育有兩個女兒。夫妻兩人在年齡上差距28歲，身高更有近30厘米的落差。直至最近幾年，斯拉維卡·瑪麗奇還保持著自己超級模特的風範。這位出生在南斯拉夫的超模癡迷奢華的服飾和珠寶，她曾經像一隻花蝴蝶般穿梭在F1賽場和社交場麵。與妻子不同，埃克萊斯頓則是個乏味的糟老頭子，雖富可敵國，但隻有工作才能帶來快樂和安慰。晚上回到家中，烤麵包夾個煎蛋，佐以一瓶啤酒，隨即酣然入睡。
鮑維書中的一些描述讓埃克萊斯頓蒙受了無盡的羞辱。幾年前，在摩納哥賽車俱樂部舉行的一次晚宴上，斯拉維卡·瑪麗奇微醺，轉著餐桌，當麵質問每一位貴賓：“你和老婆有性生活嗎？”現場無比尷尬。轉到丈夫身邊，斯拉維卡·瑪麗奇無情地說道：“我沒有任何性生活，這個男人隻知道掙錢。”在另一次聚會中，人們又聽到斯拉維卡·瑪麗奇厲聲道：“他以為自己是個大男人，不過是個小男人罷了。”
F1第一家庭的不和諧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但是埃克萊斯頓不能忍受在傳記中被反複記述。鮑維在這方麵確實有些冷酷，進一步透露說，埃克萊斯頓本人因為害怕斯拉維卡·瑪麗奇的醋意，不敢見第一次婚姻所生的女兒。埃克萊斯頓母親病逝，原本計劃邀請前妻以及女兒參加葬禮，這本是人倫常情，沒想到斯拉維卡·瑪麗奇又一次醋意迸發，四處吵鬧，埃克萊斯頓不得已躲進臥室。凡此家醜頻繁被提及，的確讓傳記有些變味。
鮑維並非僅僅是一位熱衷曝光人隱私的下流作家，他在書中還是鄭重其事並且細致入微地描述了埃克萊斯頓的財富傳奇。11歲，小小年紀的埃克萊斯頓就顯露出了商業本能，他每天早晨有兩條送報線路。既然有了這個小業務，那就充分做大吧，他同時經營代購食品糖果的業務，加價25％來謀取利潤。憑借這個收入，他雇用了大孩子作為自己的保鏢。
“二戰”結束的那一年，埃克萊斯頓15歲，小小年紀就開始了自己的摩托車和汽車配件生意。此後，作為車手參加比賽，逐漸成為車隊老板，最終執掌F1世界。66年來，據鮑維估算，埃克萊斯頓聚攏的財富應該不少於40億英鎊，而且這些財富大多是以現金方式存在。行事老派的埃克萊斯頓酷愛現金，傳記中披露，埃克萊斯頓參加一個F1重要會議，因為有事提前離開，將一個塑料袋遺落在現場，裏麵裝著50英鎊麵額的總計10萬英鎊現金。工作人員急忙打電話告訴自己的老板：“您丟錢了吧？”這樣身份的人公開場合拿如此之多的現金確有些詭異，因此埃克萊斯頓電話裏的回應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可是，身邊的人都知道，這位大佬喜歡拿著沉甸甸的現金——為了踏實和滿足感吧。
1971年，埃克萊斯頓第一次成為車隊老板，那時候各個車隊分別與賽事組織者就參賽費用進行談判。商業機會來了，埃克萊斯頓提出可以代所有車隊洽談費用問題，隻需要分享其中的2％作為服務費。不要小看這一舉措，實際上埃克萊斯頓憑此一下子成為車隊聯盟實質性的主席，這為他本人日後掌控F1命脈打下了基礎。最鼎盛的時候，F1一年收入7億英鎊，埃克萊斯頓一人就要拿走5個億，所有人都在給他打工。
埃克萊斯頓從來沒有要求別人將其視為“天使”，他的財富人生炫目，但在鮑維眼中，“賽道上卻是血跡斑斑”。有機會看看這本書吧，裏麵不僅是埃克萊斯頓一個人的世界，有些F1的秘聞也有了初步的答案。也許鮑維是想說，這個世界裏，誰也不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