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桐,可知你如今拚盡全力幫的這人是誰,嗬……是昔年驚才豔豔的江河一門滅門凶手,是你江氏三萬將士冤屈枉死的禍首。”
是呀,她如今已雙目失明,難道依舊心盲嗎。
顧青珩額頭的冷汗層層滲出來,貞王如置身事外一味瞪著江疏桐,木將軍喚人去請了太醫來。
“疏桐,你且回家吧。你阿娘在東暖閣等著你。聽話。”
“爹爹,我今晚守著三皇子,至他明日即南候位。”
顧青珩自個兒開始研究那倒鉤銀鏢該如何拔出,他先向裏推進,然後迅速拔出,終究是太疼了,削皮帶骨嗬,又怎能不痛。
江疏桐就聽著皮肉翻飛的聲音,心裏卻鈍鈍的,不知道是痛還是已經痛到不痛。
顧青珩突然虛弱極了,他不怕大權將失,天下將傾,他怕這個女子永遠與他隔著茫茫山川河流,縱然稱孤道寡,他也遍尋不見。
“疏桐。你過來可好。”
“臣女就在此處守著殿下。”
“也罷。”
臨太醫前來查驗過傷口,把脈開方,煎藥施診,那姑娘始終緊緊握著劍,關節都泛了白。
大皇子既用的出暗器,必然會淬毒。
臨太醫用匕首把皮肉翻出來,甚至刮著骨上的毒。
江疏桐聽得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冷汗一層層冒出來。
“疏桐,你過來。”
好似受了蠱惑,她竟然就一步步朝著那聲音的來源走過去。
“疼嗎”江疏桐摸著他的頭,嘴角繃得緊緊的問道。
他呆呆的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從眉到眼一一撫過。兩年未見,她如今竟是就在他眼前卻忘不見他。
“疏桐,顧青珩不敢奢求原諒。我隻希望,你的後半生,莫被仇恨遮了眼,你不該踏入這朝堂肮髒。但求你能再將我放進心裏去。”“江疏桐縱然再自視甚高,如今卻也萬萬不認為一己之力便可蠱惑君心。”
她一步步走遠,似念還歎:顧青珩,三皇子向我求江山,我如何給得起。這家仇,我江疏桐愚笨倔強,參不透,不願參。咱們耗著吧。我如今有的是時間。顧青珩想,當年她一心一意與他僵著,也未嚐不好。總好過今日,隻能撐著油傘,遠遠躲在街角望一眼,陌落如喪家之犬,孑然若風中蒲葦。
那年瀟瀟還是江疏桐,不歸崖下。
她摔下去時,右腿腓骨已經斷掉了,肋骨斷了三根,那種四肢百骸都在叫囂的疼痛,甚至於她不敢麻醉自己,拄著瀝泉,夜晚像猛獸一樣襲來,她靠著作戰年餘的經驗,忍著疼痛趴在地上,探聽水源的方向。
不敢昏迷,不敢拋下袍澤。
她們曾在南國王都外起誓:托體同山河。
死生不足道,可此身還擔著苗地百姓,她不願九州遍灑黎元血。
當這個粉身碎骨渾不怕的姑娘看見山洞中那殘骸成山、牆壁上一行行的字,這是七年前埋骨苗疆的三十萬將士。他們不明白,楚君是如何才有通天的本領,將大軍引入絕境,昀鬱轉過來,平靜的說他本楚人,他自小隻做兩件事:取得南國信任,伺機砍其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