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再沒有見到過隊長，也再沒有了他的消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懷疑當初的事情，很多當時被我忽略的細節，重新浮現在我眼前。
我冤枉了他。
在別有用心之人的引導下，我找到了所謂的證據，成了最讓人信服的一顆棋子。”
說到這裏，阿斌停了下來，似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又似乎隻是單純的說不下去了。
趙曉姿太能理解阿斌了，隊長於他，是恩人，是戰友，也是老師。他卻因為誤信他人害的恩人被抓，那種懊惱和悔恨，真的很折磨人。
趙曉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阿斌，隻能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斌把投向江麵的視線收了回來：“也沒什麼，他雖然不是間諜，但的確也做了違反規定的事，隻是有人想讓他從此再也爬不起來了罷了。”
“那，那個隊長現在怎麼樣了？”趙曉姿問。
“不知道，大概坐牢了吧。也有可能，死了。”阿斌有些若無其事的開口。
趙曉姿卻聽出了最後兩個字所蘊含的悲愴之意。
“至於我為什麼會離開國安局，進入現在這個組織，暫時還不能說，你不介意吧？！”
阿斌這麼一說，趙曉姿立馬猜到這裏麵涉及的問題很多很嚴重，所以識趣兒的不再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那你能說說翁老嗎？”
“你說他？他是我見過的最狡猾的敵人了。加上我，我們一共在他和他的家人身邊安插了六個臥底，可是沒有一個人拿到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他是間諜。”
“既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為什麼還這麼篤定他是間諜呢？”
“這個，涉及到一些別的機密，我暫時還不能說，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有自己的判斷不是嗎？”
“嗯，我的確有自己的判斷。隻是終歸他教會了我這麼多，算是我最尊敬的長輩了，我總奢望著自己的判斷是錯的。”趙曉姿似是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所以你這次回國遇見我之後立馬問了翁老的身份？你在他身邊應該拿到了很多證據吧，證明他是臥底？”阿斌順口問了一句。
趙曉姿猛地轉頭看向了阿斌，阿斌也看向了趙曉姿。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其實阿斌順口問完就後悔了，他不該問的，他不該這麼為難趙曉姿，也不該這麼為難自己。
“我隨口說的，你別介意。我不會要求你幫我們的，如果真的有需要，我們會自己去想辦法，不會把你牽扯進來。”
阿斌這麼說了，本以為趙曉姿會鬆口氣，卻沒想到她陷入了深思。
趙曉姿有些前所未有的迷茫。很顯然，她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翁老是美國的間諜了，但是這些證據該不該拿出來呢？
於公，他是人民的公敵，是祖國的叛徒，趙曉姿應該毫不猶豫的大義滅親，把他的罪證拿出來。
於私，他給了身處異國他鄉的趙曉姿三年家人般的溫暖和愛護；教會了她各種各樣的技能，帶她體驗了各種各樣的人生。翁老的所作所為，撇開他的私心不說，真的和父母不差什麼了。
趙曉姿清楚的知道，她遲早要麵對這一切，翁老和祖國是不可共存的。
如果選擇了包庇翁老，那就是背叛祖國和人民；如果選擇了祖國，那就是背叛了翁老這三年辛苦栽培的情誼。
“我跟你說過沒有，翁老對我很好，他就像一個認真的雕刻師，精心的打磨，把我變成最完美的樣子。
在我知道他的目的之前，我很感謝這個一直努力讓我變的完美的長者；可在我知道他的目的之後，我隻覺得這世界滿滿的都是森森的惡意。”
阿斌冷笑：“他為你付出那麼多，隻是為了把你變成最完美的間諜。到哪裏去找你這樣好的苗子，這麼幹淨的底子，人又單純好操縱。”
“是啊，可笑我到最後才明白這一點，我是不是很傻？”趙曉姿也是苦笑連連。
“是很傻，傻透了，所以上天派我這個傳奇人物來拯救你啦！”阿斌伸手揉了揉趙曉姿的頭發，溫柔的開口。
本來很嚴肅的對話，因為阿斌的這句話，忽然變的有些甜。
趙曉姿不自在的揮開阿斌的手，臉忽然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說什麼呢，誰要你拯救了！
說起來，我比你們還厲害呢，你們六個臥底都沒找到的證據我一個人就找到了，要說拯救，也是我救你們！”
阿斌的眼眸瞬間就意味深長了起來，趙曉姿並不看他，隻是凝視著漆黑一片的江麵：“一切都該結束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