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鎖起來。學校鬧得沸沸揚揚,卻隻是關於我放浪的惡言,而宋瑜依舊是大名鼎鼎風度翩翩的教授,更是我輕浮的受害者。校方逼迫我父母給我辦了肄業。
我笑,卻沒了眼淚,全都無所謂了。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該多好!可惜,人生是沒有彩排的獨幕劇,有無喝彩,都要繼續下去,就算背負無法釋懷的債。
“青檸,你不能永遠這樣下去……乖孩子,媽相信你!”伏在母親的肩頭,多日不曾下落的淚決堤。
“檸檸,錯了不要緊,要緊的是要去糾正它……你知道,這些日子最擔心你的是誰嗎?是蘇昀,這孩子天天到家裏來問你的情況……”
蘇昀。恐怕他是我今生永遠無法還的債,一生無法卸下的枷鎖,愧疚的枷鎖。
終於,在父母的勸說下,我鼓起全身所有的勇氣,去見蘇昀。我以為可以鎮靜,可以道歉,可以逃離他的世界,可一遇上他疼惜的眼神,我隻能脆弱地潰不成軍。無法尋求原諒。
三天後,我收拾了行裝,決定北上。這座城已經被自己毀得滿目瘡痍,是座囚禁靈魂的廢墟,必須逃離。淩晨的航班,我帶著滿身的夜色,自我放逐。母親抓緊我的手,挽留的話說了太多,此刻隻好祈求隻要我過得好……望著母親染了塵霜的雙鬢,忍住哽咽,作別。
那麼,別了蘇昀。忘記我,忘記恥辱。擁抱新生活,擁抱新的她。
京城雖好,白居不易。北漂是辛苦的,可我喜歡這樣高壓下繁重的工作和生活。這麼擁擠的生活,擁擠到沒時間為過去悲傷,似乎連沉重的負罪感也減輕了不少。隻是,偶爾不眠夜蘇昀陽光的笑容總會讓心疼得呼吸困難。
似乎,在北京不易的求生旅程總能遇到好心人,雨天總會為自己收衣服的房東阿姨,快要遲到時總有個剛巧碰到的的哥,生日有好心的同事送的蛋糕……所以,世界還是好的,這是個有壞人的好世界。
就在我以為,劫後的餘生大概就要這樣過去了,背負著負罪感,懷著感恩之心,再也無關風花雪月,卻突然在人潮湧動的十字路口遭遇了求婚。
又是一個周末,看到有人居然在十字路口豎起求婚的廣告牌,看來有一個姑娘要步入幸福的殿堂了,輕笑。知道有人收獲了幸福,畢竟是好的,心情也跟著愉悅了。可就算給我一千次機會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是這場聲勢浩大求婚儀式的女主角。
正想從旁邊繞行,卻突然被人牢牢抓住,還沒來得及驚恐地大叫,父母卻笑著在遠處招手。蘇昀此刻突然出現在眼前,眼淚又不聽話地肆意橫流。
“阮青檸,相識26年,歡笑吵鬧也好,快樂憂傷也罷,我們都一起分享分擔。早已分不清彼此,愛到極致不是轟轟烈烈,而是親如一家。傻傻的你差點墜入愛情懸崖,卻又帶著負罪感放逐自己,我絕不會允許!”
後來,母親告訴我在我來北京的第二天,蘇昀就收拾行囊追隨我而來了。這一年多我遇到所謂的好心人都是蘇昀暗地安排的。母親說,蘇昀每天都給他們報告我的狀況,安慰二老放心,檸檸有他在照顧不會有任何問題。蘇昀之所以一心想著出人頭地,不過是想給我更好的生活,聲色犬馬從來都不是他所喜好的……淚眼模糊,我摸索著戴上了戒指。
責編/劉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