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窗戶敞開,外麵又是陽光明媚,我坐在毛絨絨的毯子上,似模似樣的拿了本古籍在研讀,這是皇府的閣樓書房。手中的古書是從角落裏找來,紙張很是陳舊,有一兩頁也是殘缺不全的。
我把塵土拂掉,看得津津有味。
“娘娘,喝些參茶來暖暖胃吧。”冬茹走近閣樓探首喊道。
我咬著手指邊看邊嗯嗯兩聲,頭也不抬的道:“放在案幾上罷,我再等等。”
沒過多久,另個丫鬟茗慧匆匆走了進來,躬身稟道:“娘娘,三皇子殿下與徐將軍前來皇府,現下正在前廳。”
茗慧是我嫁過來後,天邑禦派給我的一個貼身丫鬟,但我平常不怎麼和她說話,畢竟沒有冬茹來得親切。
我轉過身去,訝道:“什麼!”
茗慧低首重複了一遍話,隨後詢問道:“七殿下出府還未歸回,娘娘要不要去廳內接待兩位貴賓?”
我皺眉笑了一下,道:“你趕快派人去府外把殿下找回來。”說完,我對著銅鏡攏了攏頭發,隨即轉身出了房間,我還未適應自己成為人妻,如今倒要以皇妃的身份去接待客人,真真好笑。
遠遠看到,廳內兩個皆英姿颯爽的男子,丫鬟和小廝在一旁好生的伺候著。
走進前廳,我邁步至中間,彎膝請安道:“清憶見過三皇兄。”起了身,再轉而對徐乾之道,“將軍安好。”
“坐,弟媳。”天邑淩晟淡然說道。
弟媳二字讓我著實尷尬,我坐下來,看了看天邑淩晟,不自然的道:“委實不巧,七殿下不在皇府,皇兄與將軍今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七殿下回來後,清憶定會轉告。”
徐乾之起身走至我麵前,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一疊起的紙張道:“你來看看這個罷。”
我接過展開,一張五尺寬七尺長的畫像展現在我眼前。
畫像中是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郎,身形纖瘦,手執羽扇一身儒袍,翩翩而立,這少年郎約十八上下,相貌清秀,一雙眼眸清靈動人,不染雜質。
“覺得這少年眼熟嗎。”天邑淩晟淡漠而道,“如今滿城四處都貼的有這副畫像。”
怎麼會?我猛然站起,又看了一遍畫紙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滿城會貼滿我的畫像,這畫中的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裝時的我。
天邑淩晟冷哼一聲:“你竟然還不知道。”語氣淡漠,卻帶著些諷刺。
徐乾之擺手屏退了廳內的丫鬟和小廝,用緩和的麵容對著我,輕聲道:“一夜之間,邑都各個角落都有這麼張畫,都說此少年便是福靈之魂,一時間傳言四起,而當日同與泫尼摩尊在場的百姓,也紛紛站出證實確是畫中人。”
“眾人還不知道福靈之魂是名扮成少年的女子……”徐乾之看了看我,“可比照這幅畫,已有不少眼尖的人發現畫中人,很像……你。”
我隻幾日沒出門而已,一天的時間就發生這麼大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此傑作是何人所為,天邑禦,你就如此迫不及待麼。
天邑禦你把我當成什麼,才剛剛把我娶進門,便要宣告天下福靈之魂是誰。
“安清憶。”天邑淩晟對我改了稱呼,“本殿說過讓你防著自己的夫君,現今倒好,被利用的真幹脆。”
我勾唇嗤笑,是可以拿別的話去堵天邑淩晟的,但我卻無心去較勁。
左手握緊,手中的畫瞬間被揉捏不成形。
送走了天邑淩晟與徐乾之後,天空已經臨近暮色,我沒有胃口吃飯,早早便躺上床蒙上被褥。
直到很晚,天邑禦才回到皇府。
我一直沒有睡著,所以當他推門而入時,我是清楚的知道。
丫鬟為他點燃了燭火,四周由黑暗轉變明亮,接著我聽到紙團窸窣被展開的聲音,房內一片沉默,丫鬟關門退了出去,天邑禦揮手而出,掌風刮熄了所有蠟燭,又是一片漆黑。
腳步臨近,天邑禦掀開被子躺了過來,側著身子,從我背後,把我擁入懷中。
黑暗中,他的聲音略帶疲倦的傳來:“你已經知道了?”
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沒有應話。
天邑禦的體熱透過衣裳,溫暖了我本已涼似水的身體,他摟緊我繼續說道:“自天邑儒弘被廢黜,朝中便暗潮洶湧,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皆趁此契機拉攏人心,想要頂上那太子之位……”
“殿下不用向我解釋。”我果斷而道,打斷了他的話。
“我要讓你明白如今的形勢。”天邑禦低沉著聲音,親昵道,“在這種時局之下,你的福靈之魂是最好得民心的利器。”
所以,你還是在利用我。我默然無語。
天邑禦用極輕的聲音道:“隻要能達到目的,在所不惜。”他的話語透過黑暗,帶著不可抵擋的力量。
我沉默良久,淡然說出一直想要問的問題:“為什麼,皇位對你真的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