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出東林區門，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知道蕭湘知道陸少賢來找自己後，會是什麼反應。
我走到到車旁，敲了敲後車窗。車門打開，陸少賢從車上下來。我的目光瞥見不遠處一個人影朝租界裏匆匆走去，我不由笑意加深。
“再見到我這麼開心？”陸少賢幽幽問道。
“難道不應該嗎？”我反問道。
“去上班嗎？”他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漫不經心地轉移話題，“我送你。”
我隨意回道：“不，我隻上夜班，白天要去逛街。”
“那走吧。”他說著就要上車。
“等等。”我叫住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總之要拖住他，他走了可就沒有好戲看了！
“你在等人。”不是疑問，是肯定。剛才那個探子的離開，他一定看到了。
“嗯。陸先生，陪我演出戲吧。”抬眸間，眼神交彙，我有一絲慌亂，也有幾分期待。想必他早已看透我的內心，我也沒有必要刻意去掩飾。
“我會支付演出費的。”
“請我演出很貴的。”他笑笑說。
“有多貴？”
“可能你把自己賣了都付不起。”
“那可不一定……”
說著，就見蕭湘匆匆忙忙地來了。我伸手挽住陸少賢的胳膊，嬌氣地說：“少賢，我們去逛街吧。”
“好。”他的聲音很輕柔，仿佛吹在心坎上的微風，帶動了我的心鈴。恍惚中，我竟聽出了幾分寵溺。在大上海這攤渾濁的水裏浸染慣了，竟有些幻想感情……
我深知，在這亂世中，感情傷人……
“蕭瀟！”蕭湘氣急敗壞地走到我麵前，抬手就要一巴掌扇過來。
此刻，我身邊的人給我一種莫名的心安，我竟沒有躲開，也沒有阻攔。
果然，他準確地抓住蕭湘的胳膊，攔下她的巴掌。我見機朝陸少賢懷裏靠了靠，對著蕭湘驚恐的臉嘲諷一笑。
“當著我的麵打我的女人，誰給你的膽子？”陸少賢怒不可遏地甩開蕭湘的胳膊，險些讓她摔倒在地。
發這麼大火，這陸少賢演技還真不錯。我心裏暗暗想著。
“少賢哥哥，她不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蕭湘哭得梨花帶雨，不死心地想要拉陸少賢的手。這招對蕭文彬管用，陸少賢可不會買她的帳。
這時，陸少賢的司機適時地攔住了她。
“她是什麼人？”陸少賢冷漠地問司機。
司機盡職地介紹道：“少爺，她是蕭文彬司令的愛女。蕭司令是將軍曾經的戰友。”
陸少賢依舊是冷漠臉：“不認識，趕走！”
“少賢哥哥，我們曾一起玩，你忘了嗎？”蕭湘即使再可憐兮兮，陸少賢也絲毫不為所動。
“少賢，我們走吧。不要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影響心情。”我拉著陸少賢上車。不是怕蕭湘被打，而是如果今天對她太狠，她被嚇怕了，以後可就不好玩了。
“蕭瀟，你這個狐狸精……”車徐徐啟動，蕭湘的謾罵漸漸模糊，直到聽不到。
“你不是想要教訓她嗎？怎麼這麼輕易放過她？”陸少賢若有所思地問道。
“獵物得慢慢玩。”我的神色依然如平時一樣，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平淡，但內容卻令人恐懼。
陸少賢讚同地笑笑，說：“英雄所見略同。”
他的笑容如紳士一般溫文儒雅，但我知道，在這亂世中的從容，皆是死神淬煉的精英，觸之，則死。
亂世，我何時才能擺脫這亂世？嗬，真像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