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煙海，金錢、權勢、美女交織，大約用“奢靡”一詞形容最為貼切。而我，蕭瀟，很榮幸地成為了這抹洪流亂煙中的一份子。
煙海歌舞廳，煙海的夜晚最為繁華的地方，我就是這裏暗夜的星光。“大家好，我是蕭瀟。”輕柔婉耳的聲音與我在後台的清冷全然不同。
“哦！”台下的客人們陣陣歡呼，他們愛慕的眼神讓我不覺有絲悵然。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嫉妒、怨恨的目光，但這絲毫不影響我的心情，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勾心鬥角。
在煙海，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冷漠絕情！從一個小小的端茶女郎一步步爬上今天這個位置，我深諳這個道理。
“蕭瀟。”深夜裏結束工作的我剛走出歌舞廳就被一個瘋女人攔住。說她瘋並不為過，因為……“三日期限到了，我說的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嗯？你說過什麼？我忘了。”我冷眼看著她，有些嘲諷之意。她的丈夫沉迷酒色，日日光臨歌舞廳，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就來找我的麻煩，還真是愚蠢。
眼前這個怒火中燒的女人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再說一遍，離開煙海，離開我的丈夫！”
我依然還是冷笑著看著她，好笑地問道：“憑什麼？就憑你的一百塊大洋嗎？一百塊大洋……連我一個月的出場費都不夠付，想打發我走？你以為我傻嗎？”
“秦太太，”在她破口大罵之前，我又說道，“穩固自己的地位最好的方法不是趕走他身邊的女人，而是抓住他的心。你以為趕走我，你的丈夫就不會來歌舞廳了嗎？”說完，我繞開她孤傲地離開。她接下來要如何與我無關。
秦資商行的董事長就是昨晚那個女人口中的丈夫。秦資商行幾乎控製了煙海近一半的經濟，作為董事長的秦南亭自然是煙海的金主，也難怪那個女人害怕別人搶走。隻是一百塊大洋，出手還真小氣。
“秦董，蕭瀟敬您。”秦南亭堆滿肥肉的笑臉讓人作嘔，隻是一想到他身後的秦資商行，再惡心都得忍著。所以當他肥腫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時，我沒有立即躲開，隻是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酒杯推至他的手中。
許是礙於與秦南亭同桌的那個神秘的客人，他沒有進一步糾纏。那個神秘的客人，似乎從未見過，看著比秦南亭順眼多了。
“諸位先生要談生意，蕭瀟就先告辭了。”在煙海打拚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我知道此刻自己是多餘的。那位神秘的客人一直淡漠地看著，一言不發，但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讓人難以忽視。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不料與他四目相對，一時慌亂，本想當即移開目光，隻是一想到我的身份，漸漸平靜下來，輕笑著向他點點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未及深究，轉身離開。
今天本來可以早早回家，但我鬼使神差地在大廳坐了很久。那個烏煙瘴氣的家，我一點兒都不想回去。
頭昏昏沉沉的，我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突然感覺一片陰影籠罩了我，我一下子驚醒。
“你醒了！”嗯，很有磁性的聲音，真好聽。
看我一臉花癡，笑到流口水的樣子，他失聲笑了起來。這一笑霎時令我清醒。其實我真想一直活在夢中，這樣就無需戴著麵具生活了。
“是你啊！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尷尬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略微低著頭，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睛。他胸口戴著一枚胸針，與他大衣的顏色一致，難怪我開始未曾注意。他是……軍方的人。
徹底清醒的我收斂了本性，臉上又掛起了慣有的笑，不嬌不媚。許是這個不鹹不淡的笑讓他頓時失去了興致，他淡然地說：“早點回家。”轉身離開。
“先生。”我突然叫住他，“煙海的夜不安全，需要我送你嗎？”
聞言，他的腳頓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句話，似乎不該由我來說。
“好。”他因為我這一句話來了興致，點了點頭。在大上海多年，我已知曉如何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感興趣。
“先生，走吧！”我替他推開了門。
“陸少賢。”他給我丟下三個字後，也不管我有沒有聽懂，徑直朝他的車而去。我愣怔了一會兒後，才意識到這應該是他的名字。陸少賢……我背對著他狡黠一笑，成功了！
等我走到車邊的時候，他已在後座坐好，後座的門未關上，顯然是給我留的。“陸先生，下次你可以適當把話說完整一點，蕭瀟腦子不怎麼好使，聽不懂。”
車子啟動，陸少賢靜靜地倚著車座背，閉目養神，顯然並不準備回複我的話。如此，我也就乖乖地閉上嘴，不去自討沒趣。車子在清源區的一座別墅前停下，司機下車為他開門。就在我準備開門下車的時候，他突然說了句：“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