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平定了山南西道的事,李存孝倒是從趙東陽的口中聽說了。不過他沒想到,張尋竟然又這麼快擺平了西川的事。依此看來,楚、晉之間再次爆發戰爭,的確會是一個大概率的事件。袁奉韜的話,李存孝已經信了七分。
“不過,我還是沒懂你的意思。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袁奉韜微微一笑,道:“孝郎認為,晉王麾下眾將,何人是你的敵手?”
李存孝聽到此問,隻是哈哈大笑,沒有說話。
“李存信?”
“心毒而膽怯,蛇鼠之輩耳!”
“史敬思?”
“有勇而無謀,匹夫之輩耳!”
“李存審?”
“有守而無攻,一門卒而已!”
“康君立?”
“知兵而無用,一老朽而已!”
袁奉韜終於笑了,便不再問。顯然,李存孝認為,李克用手下之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袁奉韜暗自叫了一聲好,此計想要成功,就必須李存孝如此自負才行!
“那麼晉王呢?”袁奉韜微笑著問。
李存孝終於斂起了自負的笑,神情嚴肅地說道:“存孝此生,就服晉王一人。”
“那你認為今時今日,可能與晉王爭雄否?”
李存孝歎了口氣,坦言道:“不能。”
“那孝郎為何還每日派人出城阻攔溝壑的修建?溝壑一日不成,晉王一日就不可能返回晉陽。晉王對孝郎來說,不是遠比一條壕溝的威脅要大多了嗎?”
“你的意思是?”
“不若就讓他去修溝壑,等到修完了,晉王必然就回返回晉陽。留下其他人來圍趙州。到時候,剩下的人哪裏還是孝郎的對手呢?”
李存孝一聽,恍然大悟。原來袁奉韜是來勸他不要繼續出城騷擾民夫的。顯然,袁奉韜表麵說是為了報恩,實際還是來做說客的。一定是最近豬突軍的騷擾戰術給河東軍造成了很大困擾,才想出此計,派袁奉韜來勸他。
李存孝嗬嗬一聲冷笑,說道:“袁將軍,你是已經在晉王麵前立下軍令狀了吧?”
袁奉韜一愣:“此話怎講?”
“土圍如果修不成,你是不是就要腦袋搬家了?”
這一問,讓袁奉韜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李存孝已經起疑了,並沒有著了他的道。他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應對。
“來人呐!送袁將軍下城!”李存孝一聲令下,左右各上前兩個甲士,過來架住袁奉韜,就往城牆邊走。看上去是要把其直接從城頭拋下。
袁奉韜突然大哭道:“救命啊!孝郎!奉韜不敢瞞你了!奉韜是來求你救命的!”
“慢著!”李存孝止住甲士,“還不從實招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奉韜被甲士放了下來,已經嚇得站不起來,癱在了地上。過了好一會,才捋順了氣息,說道:“孝郎猜得不錯。這次修建圍困趙州的溝壑土圍,負責的就是我。晉王給了我一個月的工期,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還隻剩下不到十天,可工程卻進展緩慢。我的確在晉王麵前立下了軍令狀,如果不能按時完工,就甘願被處死。既然橫豎都是死,我想著孝郎曾經有恩於我,遂出此下策,冒死來當說客。我其實是背著晉王偷偷來見你的。此事如果被晉王知道了。我亦逃不出一死!嗚嗚嗚……”說著,袁奉韜竟然哭成了淚人。
李存孝見袁奉韜哭成這個熊樣,終於相信了對方的話。看來袁奉韜的確是迫於工期的壓力,才來勸他不要出城騷擾的。其實,之前袁奉韜的那套道理,李存孝也是頗以為然的。他也認為,土圍一旦修好,李克用肯定不會自己耗在這裏圍困。他也希望李克用早點回晉陽。
“別哭了!你倒說說看,如果我答應你,不再派人出城阻攔工期,你拿什麼來報答我?”
袁奉韜頓時來了精神,一字一頓的說道:“奉韜願為內應,為城中物資往來提供方便!”
“好!我就答應你!”
袁奉韜走後,李存孝果然信守承諾,一連七天沒有派豬突軍出城騷擾。城外工期進展飛速,很快就將趙州圍起了大半。李存孝在城頭望見城外的情形,卻愈發覺得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