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蓋寓的計策,河東軍大肆征調趙州、鎮州、邢州等地的百姓,開始在趙州城外挖掘溝壑,修築土圍。意圖長期圍困李存孝。
李存孝聞此,對眾將道:“此計定是那個‘笑麵虎’蓋寓想出來的,真是毒辣!此圍一旦修成,我軍出不去,援軍進不來,隻能束手就擒矣!”
翼虎軍指揮使薛阿檀道:“既然如此,就不能坐等圍成。請將軍準許末將領兵出城,去與敵決死!”
李存孝道:“急什麼!怎麼恁沉不住氣!趙州城周十數裏,圍子是那麼好修的?隻要我軍每日派兵出城騷擾,民夫在哪裏開工,我軍就襲擊哪裏。我就不信他能修成!”
李存孝從城中守軍中挑選出並非主力的輜兵五千人,編成東南西北四營,每營一千兩百五十人,又分為十隊。其中每人皆配以弓矢一副,鐵釺一把,號曰“豬突軍”。每營設“豬突使”一人,各負責一個方向。其任務,就是騷擾城外的施工。河東軍征調的民夫在哪個方向施工,負責哪個方向的豬突軍便從城中一湧而出,先是一陣亂箭,射走民夫,再以鐵釺將民夫建好的工事鏟平。待到河東軍趕來迎戰,豬突軍再收起鐵釺,一股煙兒似的奔回城中。
雖然河東軍人數占優,但因施工地點眾多,也不能做到每處施工地點都設下重兵守護,故而豬突軍頻頻得手,數次將民工們的辛勤勞作化為烏有。有的地點甚至反複修了十餘次,都沒有修成。雖然也偶有豬突軍中了埋伏被圍殲,但因為這些人都是可以消耗的輜重兵,故而李存孝並不心疼。反而城外溝壑的完工,看起來已經遙遙無期。
李克用心急如焚。大軍在城外駐紮一日,就要耗費大量錢糧。此時已是十月,如果年底前不能修成土圍,待到隆冬時節,天降大雪,這仗就更不好打了。到時候李克用隻能選擇撤軍。
無奈之下,李克用又讓諸將獻計,這一回,牙將袁奉韜主動請纓,要為李克用分憂。聽完袁奉韜的計策,李克用雖然認為未必能奏效,但因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遂答應讓袁奉韜試一試。
這一日,李存孝正站在城頭查看城外土圍的修建進度,忽然手下人來報,說河東牙將袁奉韜犯圍求見。李存孝還在河東時,袁奉韜曾在他手下做過參軍。算是他的老部下,二人私交不錯。故而李存孝雖然明知對方是來做說客的,但還是讓手下放其入城。
李存孝就在城頭見了袁奉韜。兩人一見麵,李存孝麵沉似水,沒有一點好臉色。袁奉韜則是一臉堆笑,徒勞的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說吧,你來幹什麼?要是說的話我不愛聽,我就讓人直接把你從城頭丟下去!”
袁奉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他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啟演技模式。噗通一聲跪在李存孝的麵前。
“你這是幹什麼?”李存孝下了一跳。
“孝郎!奉韜冒死前來,隻是來報恩的!”
“報什麼恩?”
“孝郎十年前的救命之恩!”
原來,十年前袁奉韜隻是河東遼州一個縣城裏的小吏,因俸祿微薄,生計困難,遂暗地裏搞些私販鹽巴的勾當。後因得罪了人,被人告到縣裏,便被下了大獄,判了秋後問斬。眼看著死期將至,他運氣倒不錯,趕上了當時河東軍要出兵討黃巢,兵員緊張,便把所有死囚全都赦免,征入了軍中。袁奉韜恰好被分到了李存孝的麾下。因其做過小吏,識文斷字,遂被李存孝提拔,做了軍中的一個書記。這,就是袁奉韜口中的救命之恩的來曆。李存孝倒也還記得。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袁將軍倒是個懂得感恩之人。你說吧,你要怎麼報恩。”
“孝郎可知晉王為什麼要興師動眾,在趙州城外修築溝壑土圍?”李克用已經在晉陽自稱晉王,故而袁奉韜如此稱呼李克用。
李存孝道:“這不明擺著的事嗎?想要斷絕外援,把我困死在城中唄。”
“孝郎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李存孝似乎來了興趣:“你倒說說,還因為什麼別的?”
“隻因晉王不能在趙州久留,又不放心手下人能敵得過孝郎,故而才出此下策,想出了圍困之計。晉王的想法是,隻要土圍修成了,他就可以放心的回晉陽了。這圍困趙州的事情,就可以交給李存信、史敬思等人了。”
“晉王為何不能在趙州久留?”
袁奉韜仿佛內心糾結了很久,才終於說道:“最近有傳聞稱,楚王平定了山南西道之後,又與西川王建締結了盟約。楚王下一步,就打算報當年未克晉陽之憾了!因此晉王擔心晉陽有事,所以不能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