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陽經過王析的激勵,重新拾起鬥誌,決定回襲李存孝。但他清楚,這一仗不能蠻幹。己方隻占了一個出其不意。李存孝卻占了地利和人和。要想取勝,必須準備充分,不能就這樣憑著一兩句口號就讓手下去送死。
天宋軍回師走到西戎鎮,距離涉縣還有三十裏,便依托鎮城,紮下了營寨。趙東陽打算至少先休整兩日,讓軍士們緩一緩,再與李存孝一決雌雄。同時他也派人回去相州,催促劉知俊再補些糧草過來。
一晃兩日過去了。天宋軍的將士們都已經歇得差不多了,求戰欲望都很強烈。趙東陽終於決定進軍。
為了打李存孝一個措手不及,他下令三更造飯,四更就出發,預計天明時分就可抵達涉縣。
兩千天宋軍人銜草,馬裹蹄,穿山越嶺,悄無聲息的在夜空下行進。一路有驚無險,終於在五更天左右到了涉縣近郊。趙東陽意外的發現,原本設在涉縣城外的幾座河東軍的營寨,竟然都不見了。
趙東陽不敢大意。上一次抵達涉縣的時候,李存孝也是擺出了一副“空城計”,佯裝無備。結果卻是四麵埋伏。這一回,趙東陽也學乖了,並不徑直取城。而是將人馬分散開來,先四下搜索一番。
結果,直到天光大亮,四散出去的哨騎都已回報,趙東陽才確認,李存孝是真的不見了。涉縣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不能與李存孝一決雌雄,一股濃濃的遺憾之情湧上趙東陽的心頭。但緊接著,便又生出無盡的疑惑。李存孝為何主動放棄了涉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莫非潞州城已經失陷,李暮已經遇害了?
趙東陽不敢多想,他連涉縣都不進了,立即領兵繼續前進,目標潞州。
涉縣距離潞州州城上黨還有一百五十裏,不是近路。趙東陽怕前路有詐,不敢行進過快。每日天明方行,日暮即歇,隻走五十裏。
但走了兩日之後,趙東陽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沿途隨處可見被河東軍丟棄於路旁的金鼓、輜重、營帳等物。看上去,李存孝撤退得很是倉促。或者說很趕時間。為了提高行軍速度,將很多非必需品全都丟棄了。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李存孝在使詐。戰史上不乏這樣的戰例,一方佯退之時,故意將很多東西丟棄在路上,以誘使追擊之敵放鬆警惕,實則早在前方擺好了埋伏。但趙東陽覺得不像。李存孝可能真的是很趕時間。
趙東陽的第一個反應是,上黨一定出事了。他立即下令加速行軍,終於於第三天下午,抵達了潞城。距離上黨已經僅有三十裏。
奇怪的是,潞城竟然也不見河東的守軍,也已是一座空城。
趙東陽雖然心中愈發疑惑,但還是決定先在潞城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上黨。結果當天晚上,就有一隊哨騎在潞城城外叫門,自稱是懷州刺史丁會的手下。
趙東陽立即讓人打開城門,放來人進城。一見麵,發現來人他竟然認識,是丁會的副將張存敬。
“張將軍,上黨城中形勢如何?”趙東陽急切的問。
“大事不妙啊!”張存敬當啷就是一句。趙東陽心裏咯噔一聲,問道:“可是李存孝已經取了上黨?”
張存敬卻是一愣,繼而搖頭道:“非也。早於三日前,河東軍就解圍撤兵了。”
趙東陽更摸不著頭腦了,心說河東軍既然已經撤兵了,何來大事不妙啊?張存敬仿佛看出了趙東陽的疑惑,解釋道:“大概五天前,城中已近絕境,百姓已經易子而食。軍糧也徹底吃光了。要是再沒有援軍抵達,我們也要以人肉充饑了……”
“說重點!”
“喔。五天前,城外忽然出現一支軍隊,與圍城的河東軍大戰於城南,金鼓之聲聞於城中,讓我們倍受鼓舞。丁將軍說那一定是您的天宋軍。佑國軍節度使李暮則認定那一定是靜難軍。他們兩人雖然爭得麵紅耳赤,但我們其實都覺得無所謂,不管是誰,隻要是來救我們的就好。”
“原來是裴仲……”
“不是的。他們兩人都沒猜對。統領那支軍隊的人,竟然是河南尹李罕之。”
“李罕之?”
“沒錯。李罕之從河陽出兵,不知怎的就迅速的拿下了天井關,從河東軍手中收複了澤州,之後,便來解潞州之圍了。”
“嗬嗬。因為原本駐守澤州的李存孝正在與我交鋒。這個李罕之,可真是會撿便宜。”趙東陽心想,難怪李存孝倉促回撤,看來一定是康君立抵擋不住李罕之,才下令調回的李存孝。但是,趙東陽卻又生疑惑。“李罕之手中究竟有多少兵馬?他竟然接連擊敗了康君立和李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