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喜訊的張尋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做出就地解散八萬三千鄉兵的決定後,就匆匆離開了前線,趕往鄧州麒麟山書院。
在書院,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接風洗塵儀式,歡迎金榜題名的考生歸來。包括狀元朱樸在內,三十二個舉子全部出席。
會上,張尋當眾致辭道:“這是一個奇跡。從來沒有一個書院,能培養出這麼多優秀的儒生。也從來沒有一個藩鎮,鄉貢的舉子能全部考中。我們麒麟山書院做到了,忠義軍做到了。這是書院的勝利,忠義軍的勝利,更是你們的勝利。願諸君牢記皇恩,盡忠報國。不管接下來朝廷授予各位什麼樣的官職,好的不要沾沾自喜,壞的也別滿腹牢騷。希望大家不忘初心,永遠記得當初為什麼要讀書?為什麼要到背井離鄉到麒麟山書院?為什麼要不遠千裏進京趕考?請你們一起大聲告訴我,為什麼?!”
“為了儒生自強!掃平強藩!”
看著台下熱血沸騰的眾位儒生,張尋十分滿意。他小聲對身邊的書院山長崔道融說道:“準備擴建書院吧。”
崔道融還在回味張尋的致辭,沒有跟上張尋的思路,詫異的問:“為何?”
“今年秋闈之前,從各地來入院的儒生,怕是要擠破頭啊!”
崔道融聽了恍然大悟,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忠義軍的這三十二個舉子,為何能全部考中?除了麒麟山書院一部分授業的功勞之外,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張尋刻意追求的結果。
首先,他事先打通了知貢舉韋昭度的門路。在韋昭度的有意照顧下,總共二十七個進士竟然錄取了九個忠義軍的舉子。
其次,就是張尋製定的考試策略。在會試之前,張尋親自與每一位考生溝通,詢問他們報考的誌向。那些學業精深,才華出眾的考生,張尋堅決支持他們報考進士科。但是對於那些想要考進士科,學業卻明顯有欠火候的舉子,他則堅決反對對方考進士。他明確的告訴對方,要麼報考明經或者明律科,要麼,就讓出鄉貢名額,給別的願意考明經科的儒生。
張尋就是以這種十分霸道獨裁的方式,製定了一套精準的報考計劃,為每位考生量身定做考試策略,才最終創造了百分百高中的奇跡。而別地的舉子,學業水平雖然可能比忠義軍的舉子還要高,但因為大部分人都選擇擠進士科的獨木橋,所以總會有人落榜。
儀式結束後,張尋沒有立即趕回鄧州。而是留在麒麟山過夜。
當晚,麒麟山山頂,一片空地上,點起了一大堆篝火。篝火旁,是兩百多個身著黑衣的儒生。被眾儒生眾星捧月般的圍在中央的,正是張尋。
這是新近成立的一個秘密組織——麒麟社的一次例行會議。張尋的親自參會,讓麒麟社的社員們全都異常的興奮。這代表著忠義軍最高領導層對他們社團的認可。
篝火旁,看著一個個年輕、興奮、虔誠且充滿熱情的麵孔時,張尋的心情有些複雜。
麒麟社是在他的倡議下成立的。但現在越來越有偏離他的本意的跡象。
他的本意,隻是想讓儒生們成立一個類似於後世的“學生會”的組織。讓學生們不隻是死讀書,還要互相交流,碰撞出思想的火花。
然而,火花似乎碰得大了一點,已經有燎原之勢了。在一旁旁聽例會的張尋,總有種怪怪的感覺,似乎哪裏不對勁。
“最新消息,就在上個月,東川節度使楊師立殺監軍使,以討伐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為名,興兵進屯涪城。針對這件事的原因,以及最終結果會怎樣。請大家各抒己見。”麒麟社社長盧光啟迎著篝火,對國家大事侃侃而談,那臉上的神情,就仿佛他是當朝宰相一般。
麒麟社的社員們對此事紛紛發表了看法。對於楊師立與陳敬瑄交惡的原因,大家的說法五花八門,大多都是一些猜測。張尋在旁聽了,時時忍俊不禁。隻在一個少年發言時,他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楊師立以討陳敬瑄為名興兵,實為討伐田令孜。這看似東川與西川之爭,實為東川與朝廷之爭。那麼最終結果就不言而喻,不出三月,楊師立當束手就擒。”
後來曆史的發展,與這少年所說別無二致。張尋忽然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見大宗師忽然問自己的名字,既興奮又緊張,帶著顫音答道:“學生名叫蘇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