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檢,張尋記得這個名字。十八年後,這個少年將成為大唐的宰相,立誌複興大唐社稷。然而,沒過多久,他就被把持朝政的朱溫害死了。
“為什麼說楊師立會失敗呢?”張尋對蘇檢的理由很感興趣。
蘇檢恭恭敬敬的向張尋施了一禮,說道:“理由有三。其一,當今天子暫在蜀地避難。楊師立興兵討伐陳敬瑄,其實就是將兵鋒指向了天子的所在。這是大逆不道之舉,可謂不忠。其二,楊師立本是田令孜親信,因得寵幸,擊球賭三川,才坐上了東川節度使的位子。他如今反戈舊主,是為不義。其三,楊師立雖然獨霸東川,卻並無外援。唯一可倚為外援的,是原本與他親善的山南西道節度使牛勖。然而,前不久,鹿晏弘率領忠武八都剛剛攻陷了興元府,驅逐了牛勖。楊師立的最後一點外援也宣告斷絕。行不忠不義之舉,又內無接應,外無援兵,可知其必將速亡。”
張尋聽了頻頻點頭。這個少年果然展露出了過人的政治天賦。難怪日後能榮登宰輔。
對於新近在兩川發生的戰事,張尋也很關心。當初他入蜀時,楊師立還派手下大將鄭君雄護送他過境。算是有恩於他。張尋有些糾結,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知道楊師立最終的結局很慘。但由於距離太遠,又有愛莫能助之感。唉!隻好先不去想他。
張尋誇獎了蘇檢一番,算是為這第一個議題欽點了最佳答案。接著就是第二個議題。
社長盧光啟說道:“既然剛剛蘇檢提到了新近在興元府發生的事,我們不妨就來議一議。鹿晏弘的忠武八都揚言要去西川,到天子身邊效力,結果卻停在了半路,占了山南西道。鹿晏弘自稱留後。議題就是,你認為,天子會不會承認鹿晏弘這個自封的節度使呢?”
“我認為會。”一個儒生站起來說。這個人張尋認識,叫做姚伯真,在麒麟山眾儒生中,最是個敢想敢做的少年。
“理由是什麼?”盧光啟問道。
“沒什麼理由,朝廷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周岌驅逐薛能,當上了節度使。時溥驅逐了支詳,也當上了節度使。我認為,隻要有能力實際控製一鎮之地的,朝廷都會認可。比如那個天平軍節度使朱瑄,當上節度使之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步軍校尉。隻因前任節度使曹存實戰死,他力保鄆州不失,就被朝廷任命為了節度使。所以不論出身,不論資曆,也不論年紀,隻看你是不是打贏了仗。鹿晏弘又是忠武軍中宿將,討伐巢賊的有功之臣,朝廷更沒有理由不賞了。”
張尋在旁邊微笑的聽著,看不出他對姚伯真的這個回答是否滿意。這時忽然又站起一人,大聲說道:“我看未必。恐怕鹿晏弘在興元府的日子長不了。”
張尋一看,吃了一驚。說話的竟然是鄭準。他明明記得此人已經從麒麟山書院退學,正式從了軍,當上了參軍。怎麼竟會出現在這裏呢?
不過張尋沒有問為什麼,他更好奇鄭準的答案。
鄭準說道:“伯真剛才舉的那幾個例子,都是在朝廷鞭長莫及之所。而興元府,距離西川近在咫尺。這樣重要的地方,朝廷怎能任由地方豪強搶奪呢?況且牛勖又是田令孜的親信,鹿晏弘趕走牛勖,田令孜怎麼會答應?再者說,如今長安修葺接近完成,大概年底,最遲不過明年年初,聖駕就要回鑾。興元府正擋在天子回京的路上,朝廷怎能容忍一個不聽話的地方軍閥把持交通要衝呢?所以,我認為用不了多久,討伐鹿晏弘的神策軍就該上路了。”
“精彩!實在是精彩!”張尋撫掌笑道:“鄭準呐,你認為鹿晏弘能不能守住興元?”
“不能。十有八九,他會放棄興元,引兵東走。”
“也就是說,我們要做好被鹿晏弘襲擊的準備?”張尋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未卜先知的分析。
“沒錯。”鄭準很肯定的說。
“我看這倒未必。”盧光啟說:“鹿晏弘與大宗師有同袍之誼,忠武軍與忠義軍有同胞之實,應該不會刀兵相向吧。”
張尋越來越覺得和這些少年議論時局有趣,遂繼續追問道:“鹿晏弘與忠武軍大都是許州人氏,假如他們要求借道鄧州回鄉,我們應該允,還是不允呢?”
這個問題引起了十分熱烈的討論。允和不允的意見基本上各占一半。一時間都說服不了對方。由於時間有限,盧光啟打斷了大家的討論,又開始了第三個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