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軍陸續從荒村中出來，陸忠大吃一驚。原來這個荒村，竟然是上千蔡州軍的一個臨時營地。而被他們殺死的那些狗，則是張晊私人的獵犬。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陸忠隻好實話實說。他報上了身份，說殺狗隻是為了充饑。求張晊開恩，不要追究他們的無心之過。
張晊聽說他們都是王滿渡一役幸存的齊軍士兵，態度頓時好了許多。他將幾個人安排在了一所空屋子裏，命人將大壯的箭傷簡單包紮了一下。又給他們送來了飲食。
“張晊想讓我們當蔡州兵。”陸忠對眾人說道。“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見他的鬼去吧！老子要回家！”雖然躺在床上，大壯也不改火爆脾氣。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留下。我必須得去長安。”大郎的語氣不容任何人質疑。
“我離家已經很近了。至少，我得先回去看一眼。”豁牙子這一次也很有堅持。
二郎肯定聽他哥的。還剩下兩個人沒表態。陸忠問三娘道：“你呢？”
“你們不要管我啦，你們好好留下來當兵吧，放過我吧，我要回家呀，我的家在東邊大海邊上呀！越跟著你們，走得越遠了呀！”
“好了，打住。”陸忠不想再聽根本辨別不清楚方向的三娘絮叨，又問船老大道：“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讓我給黃巢當兵，門都沒有。”
“是給秦宗權當兵。”
“不一樣嗎？”
“一樣。”
七個人一致決定，不當蔡州兵。
陸忠不敢向張晊辭行。畢竟，他欠了人家七條狗命。萬一張晊一生氣，要他們拿七條人命還怎麼辦？
於是當天夜裏，他們悄悄的溜出了荒村。
然而，由於大壯腿上有傷，行動不便，他們逃跑的速度很慢。沒過多久，就被蔡軍追上了。於是，才有了張晊猙獰的怒吼那一幕。
張晊聽陸忠說他們一直以狩獵野狗為生，當時就心存好奇，想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因陸忠等人已留在軍中，遂沒有急於發問。這回，他終於忍不住了。
然而，不管他怎麼問，幾個人就是不說。
“好。算你們有種。”張晊說道：“我最後再問一遍。不說，我就殺一個人。直到把你們所有人都殺光。你們自己排個順序吧，我先殺誰？”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之後，船老大忽然說道：“我說。我會學狗和狼的叫聲。”
“你看看我。”張晊指著自己肉球一樣的腦袋說道：“你看我像傻子嗎？”
“不信，你就聽我學一下。三聲之後，就會引來一隻野狼。”
“好！你叫吧！如果引不來，就先殺你！”
船老大清了清嗓子，仰天長嘯。那聲音簡直就是一隻野狼。
第三聲嚎叫剛剛結束，曠野中就傳來了一聲回應，仿佛是另一個船老大。不一會，黑夜中出現了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
狼來了！
張晊瞪大了雙眼，似乎難以相信。這世間，難道真的存在能與動物溝通的人？
“不好了！是狼！狼來了！”
一個哨兵忽然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渾身抖如篩糠。
“慫貨！一隻狼有什麼好怕的？”張晊怒斥道。
“不是一隻！是上千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