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趙宋州請!”說著楊彥洪撩起帳幕,請趙東陽進帳。
趙東陽回頭對郭言等人道:“你們在帳外稍候。”
寇彥卿本想跟著一起進帳,見趙東陽將隨行人員留在了帳外,也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隻好跟郭言一起等在外麵。
中軍帳中空空蕩蕩,楊彥洪前麵走,趙東陽緊跟在後麵,二人之間隻有一步遠的距離。
趙東陽從懷中悄悄取出一把短刃,叫了一聲:“楊副將。”
“嗯?”楊彥洪下意識的回過了身。趙東陽一刀刺了過去,正中楊彥洪的心窩。
“你……你……”
趙東陽這一刀刺得極準,楊彥洪隻來得及說了兩個你字,就一命嗚呼了。趙東陽拔出短刃,在楊彥洪身上擦了擦血跡。重新藏入懷中。然後拔出腰刀,對著剛才短刃造成的傷口,又狠狠插了一刀。楊彥洪像一攤豬肉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緊接著,趙東陽又拔出了楊彥洪的佩刀。他慢慢走到帥椅前,坐了下去。麵前的檀木桌上,正燃著一盞油燈。趙東陽將刀刃在燈上燎了一下,算是消了毒,然後對著自己的左臂,狠狠剌了一刀。左臂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唔……”
突然從大帳的一角,傳出了一個聲音。
趙東陽心裏一驚,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發現一片帷幕之中,席地擺著一張床鋪。床上,赫然蜷縮著一個半裸的女子。女子大約二十來歲,麵目清秀,此刻正裹著被,捂著嘴,瑟瑟發抖,好像一隻就要從雞籠裏被拎出來宰殺的母雞。
“操。”趙東陽罵了一句。
從帳門的方向,根本看不到帷幕裏的情況。趙東陽怎麼也不會想到,楊彥洪竟然如此無恥,大白天的床上還藏著一個女人。他本想誣楊彥洪搶先行凶,可如今多了一個目擊證人。看來自己這一刀是要白挨了。
不過,那個女子沒有大喊大嚷,想來也是一個懂事的。趙東陽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戰戰兢兢的答道:“奴家為汴州營倡。”
趙東陽聽懂了。營倡不過是營妓的一種委婉說法。他稍稍放心,此女既然不是楊彥洪的姬妾,那就好辦了。
趙東陽指了指自己的左臂:“會包紮嗎?”
“嗯。”女子點了點頭。
趙東陽示意她過來替自己包紮。女子裹了件袍子,深吸了一口氣,壯著膽子蹭到了趙東陽身邊。
趙東陽從女子的袍子上扯了幾條下來,作為繃帶,讓女子包紮。女子小心翼翼的纏繞著趙東陽的手臂,大氣都不敢出。
“剛才發生了什麼?”趙東陽問。
“楊彥洪要殺將軍,砍中了您的左臂。您拔刀還擊,失手殺了他。”
嗯?趙東陽驚得睜大了眼睛。這可是個奇女子,別看柔柔弱弱,腦子轉得可真夠快的,這些話竟然都不需要自己教。
“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姓王,單名一個西字。”
“王西?哪個西?東南西北的西?”
“不是。是‘判天地之美,析萬物之理’的析。”
我操!這他媽不是張尋那個曾經的未婚妻,老太監楊複光的幹閨女,王澠的親姐姐王析嗎?她不是長葛縣的大戶嗎?怎麼如今竟然淪落為一個營妓了?
趙東陽也大概猜到了王析淪落的過程。幾個月前黃巢大軍圍攻許州,雖然許州在周岌和郭琪的堅守之下,沒有被攻破,但包括長葛在內的周邊幾個縣全部淪陷了。王析一定是在那個時候落難的。也許被黃巢軍擄了,自己逃到了汴州,為生計所迫當了營妓。或者是逃亡路上被汴軍抓了,被迫為奴。總之,這個時代的女人,大概都逃不過這幾樣經曆。能活下來,已經比被當軍糧吃掉的那些人幸運多了。
趙東陽暗自咒罵張尋,這個王八蛋,慣於不會保護女人。如果我是他,一定提前派人將王析接往鄧州。唉!看來隻好改變計劃了。
他原本打算,先暫時穩住這個女人,通過威逼和利誘,讓她做出一份對自己有利的口供。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滅口。對這種身份的女子,趙東陽沒有把握她會守口如瓶一輩子。一旦別有用心之人利誘,甚至稍一恐嚇,她就會把今天的事一個字不落的告訴別人。
不過,既然是故人,就先留她一條命吧。
趙東陽把楊彥洪的佩刀擺在屍體旁邊,捂著自己的左臂,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