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州刺史分別是李暮、高冕、司空圖、皮日休。除了李暮是個半吊子武人外,其餘三個都是進士出身。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張尋的傾向性可見一斑。
兩個任免令雖然跟司空圖沒有什麼關係,但此時坐在座位上的商州刺史的身體竟然微微發抖。他是激動的。司空圖曾經公開說過“儒失其柄,武玩其威,吾道益孤”這樣的話,可謂旗幟鮮明的反對晚唐的武夫跋扈現象,希望能夠讓儒者掌握軍權。然而他努力了大半生,也毫無作為,並且越來越感到自己的想法難以實現。沒想到,此時此刻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他的眼前。他望向張尋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崇拜。
知音難覓呐!司空圖這一瞬間突然領悟了,張尋為什麼要舉薦他做商州刺史。
看著堂下眾人各異的表情,張尋笑了。他衝著右手邊的眾人說道:“諸位將軍,你們也不用羨慕他們。”又轉向對麵:“諸位文士,你們也不用高興得太早。忠義軍治下的刺史,可不比別處的刺史那麼威風。”
眾人聽了,都不知張尋是何意。隻有史謙和吳鐵鹽幾人微微點頭含笑。
“首先,我要成立一個‘度支司’,統一管理鄧唐商均四州的稅收。首任度支使,就由史別駕擔任。史謙啊,你來給大家簡單說一下,你的度支司主要都幹些什麼。”
史謙緩緩起身,細聲慢語的介紹起了他的新部門。言語間,都洋溢著因得到張尋的信任的無比自豪。
度支司,說白了就是忠義軍的錢袋子。如果說整編軍隊是張尋在集中軍權。那麼設立度支司,就是要集中財權。
忠義軍下麵有四個州,為了避免州刺史成為小一號的節度使,張尋先是不設鎮將,取消了一切縣級和州級的地方軍隊。讓有可能造反的人手裏沒兵。之後,他還要收回財權,讓有可能造反的人連招兵買馬的錢也沒有。
度支司除度支使外,還設有度支郎中,負責錢糧的判入,度支員外,負責錢糧的判出。度支司的下麵,又設了四個鹽鐵轉運使,分駐鄧、唐、商、均四州(當然均州現在還不能上任)。四州的稅收工作,全由鹽鐵轉運使去做,錢收上來,根據上一年的用度,留給州裏一部分,其餘全部轉運到鄧州,上交給度支司。鹽鐵轉運使隻對度支使負責,不受州刺史的節製。級別跟州刺史平級,職責上與刺史平行。
史謙終於介紹完了。張尋笑著說:“四位州家,不好意思了,以後你們州府用錢,可能要稍微緊著點花了。我這個史度支,可是個出了名的吝嗇人。”
堂下一陣哄笑。李暮其實早就習慣花錢先申請了。鄧州早就實行了財、政分權。他花錢都是向別駕史謙討要。司空圖也覺得沒有什麼,張尋的做法跟他其實不謀而合。要想抑製藩鎮,就必須收歸地方的財權,這無可厚非,或者說,這才是正常的情況。地方官掌握財權,本就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而另外兩個刺史,還沒從高興勁裏緩過來呢,哪有心思生怨呢?
說完了度支司。又進入下一議題。
“忠義軍還要設立一個刑獄司,專掌司法。首任提刑官,就由吳鐵鹽擔任。鐵鹽呐,你來給大家說說你的刑獄司。在座諸位也都好好聽著,小心別犯到吳提刑的手裏。”
吳鐵鹽唰地站起,用一種極為慷慨激昂的語調,講述他的刑獄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構。
張尋集中了財權還不夠,還要獨立司法。“刑獄司”的職責就是獨立於州府之外,同時監察州刺史和鹽鐵轉運使。
刑獄司的長官叫做提刑官,在鄧唐商均四州設立分司,各設州一級的提刑官。隻受總提刑官吳鐵鹽的節製,不受刺史管轄。
這樣,忠義軍境內就有州府、度支司、刑獄司三套班子,形成了一個治權、財權、司法權三權並行的政治結構。州府沒有軍權、財權和司法權,成為了一個純粹的行政服務部門。
吳鐵鹽終於介紹完了。張尋對著裴仲這邊哈哈大笑道:“看看對麵那幾位,花錢有史度支管著,辦事有吳提刑看著,真沒啥好羨慕的,還是你們軍中舒坦!”眾將聽了紛紛大笑。
張尋又道:“所以諸位請把眼光放遠,你們的征途,在九州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