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卻沒人回答。皮日休又問了一遍。驛長才支支扭扭的說道:“不瞞州家,我們接到的命令,是迎大唐的商州刺史。”
皮日休一聽,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趕緊吩咐道:“孟押衙,備馬!我們繼續趕路!”
隨從們本已歇下了,這會又紛紛起來,手忙腳亂了好一陣,才收拾好行裝。不成想,剛要出門,就與一夥正要進驛站的人走了個對頭碰。
“恭迎刺史!”在驛長的領誦下,所有驛卒一齊向新來的一隊人行禮。
駕車的孟森看不慣這幫驛卒的見風使舵,嘀咕道:“呸!一幫孬孫兒!”
皮日休隔著馬車窗簾,好奇的打量對麵那行人。竟然也是便裝打扮,和一隊商旅無異。隻不過那唐朝的刺史是乘轎的,此時轎簾低垂,看不見裏麵是什麼樣的人。
皮日休讓將馬車停在一邊,為對麵的人讓路。路讓開了,對麵的也不客氣,連轎夫都趾高氣揚,進了驛站。
路一通暢,皮日休趕緊催促手下趕路。不成想,卻聽見身後驛長領誦道:“恭送刺史!”所有驛卒剛剛起身,就又跪了一片。齊道恭送。
皮日休能夠清晰的聽見一個聲音問道:“那啟程的是哪一州的刺史?”
驛長嘀咕的什麼聽不清楚,但很快就又聽見那個聲音高聲道:“快啟程!不住驛站了!今晚必須到……”
接下來那人喊的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因為他的馬車在孟森的駕馭下,已經飛也似的向前奔去。
山路顛簸,皮日休已經快散架子了,終於到了商州州治所在地,上洛縣城。不過天已經黑了,城門緊閉。
手下叩了半天門,終於叫出了裝聾作啞的門卒。
“城外何人叩門?”
“快開門!我們是……”孟森說了一半,頓了一下,悄悄問皮日休道:“州家,如何報名號?”
“就說是商州刺史。”
“好嘞。”孟森提高聲音道:“我們是新上任的商州刺史的車駕!還不速速開門!”
沒想到,不但門沒開,就連應答的人都沒有了。孟森又連喊了幾遍,依舊毫無回應。
一行人正一籌莫展之際,身後來了一頂小轎。皮日休心說倒黴,白跑了一路,終究還是和唐朝的刺史撞上了。
大唐商州刺史的小轎也停在了城門前,與皮日休的車駕並排而立。一個老仆踱步到城門前,用一副不屑的口吻說道:“列位,讓一讓。別妨礙我叫門。”
孟森哼了一聲,退到了後麵。
隻聽老仆喊道:“大唐新任商州刺史在此!速開城門!”
然而一分鍾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孟森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嘻笑。老仆卻急得直踹門:“大膽門隸!不想活了嗎!今晚若是不開門!等明天刺史進城,讓你們全都腦袋搬家!”
但任憑他軟硬兼施,罵上祖宗十八代,門內就是沒動靜。
靜靜的上洛城外,寒夜之中,大唐商州刺史與大齊商州刺史兩夥人大眼瞪小眼,誰也進不去城。
這時,城頭忽然亮起一盞燈籠。本已泄氣了的兩夥人又來了精神,紛紛喚那提燈人下來開門。一時間亂糟糟的。孟森對那老仆道:“我喊一二三,兩邊一起喊!”老仆點點頭。
“一、二、三,商州刺史在此!快開城門!”
“商州刺史在此——快開門——!”
喊聲響徹夜宵,驚得滿城狗叫。城頭那人終於忍不住了,高聲應道:“喊個球啊?關門時間已到,就是黃巢和李儇親自來了!門也不開!再敢擾民,我讓人放箭了!”
這一句話可把城下兩邊人都嚇得不輕,城頭之人究竟是何來頭?竟敢直呼大齊和大唐兩位皇帝的姓名?
原來,提著燈籠這人正是鄧州刺史李暮。在他身邊,還站著侍衛靳小洪。
“暮大大,不開門沒事麼?那個唐廷派來的刺史,不是九爺親自向朝廷舉薦的嗎?”
“沒事,九爺說了,此人要是過不了這一關,就把他趕回去。九爺會再擇合適的人做這商州刺史。”
“那另一個黃巢派來的刺史,該怎麼處置?”
“那還用說,直接砍了丫的。”
此時皮日休還不知道自己就快掉腦袋了。他見城內人鐵了心不想放他們進入,便讓手下人不要再喊了。他從馬車上下來,正看見對麵的唐朝刺史也從轎中出來了。兩人一對視,都吃了一驚。
皮日休道:“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