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閑心,終於被東線戰場上的蒲津關之戰打破了。趙東陽竟然憑借穿越人的優勢,強力的幹預了曆史的發展,使朱溫贏得了本應該輸掉的戰爭。
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結果不堪設想。朱溫如果奪了河中,打敗王重榮,他就不會降唐。朱溫不降唐,黃巢還會敗嗎?這就難說了。放眼大唐,能抵擋住朱溫的唐將,除了王重榮,就是李克用。但要在朱溫的身邊再加上一個趙東陽呢?
不行,不能再對西線的戰事冷眼旁觀了!東線的平衡已經被趙東陽打破。張尋必須做點什麼了!他等不及趙東陽如何解釋,就先邁出了自己的一步。
中和二年,二月初二,春龍節。
依著唐代習俗,春龍節這天家家戶戶都要迎富貴,吃迎富貴果子。張尋就選擇在這一天,親自押送五百石軍糧,去了奉天城,給奉天守軍“送富貴”去了。
這五百石糧食,本是忠武軍欠朱玫的。當初張尋在陣前親口答應會還給朱玫,卻一直拖到了今天。朱玫心裏已經不指望忠武軍能履行承諾了。
張尋不還,其實也是因為手頭沒糧。好在不久前許州剛剛運來糧草。
但,他此行其實還有別的目的。
到了奉天,將糧食交割給了邠寧軍,朱玫喜出望外。他當即盡棄前嫌,決定宴請張尋。張尋答應了赴宴,並且提議,讓朱玫幫忙邀請一些同在奉天的藩帥、鎮將,以讓他有幸都結識一下。他還點名,希望朱玫能邀請到西川黃頭軍使李鋋。
朱玫聽到李鋋的名字,陰沉沉的一笑。對於張尋想打什麼主意,他已經十二分的明了了。李鋋是什麼人?是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的心腹愛將。陳敬瑄又是何人?那是權傾朝野的大宦官田令孜的哥哥!
要結識李鋋,目的太明顯了,肯定是想搭上陳敬瑄這條線,去抱田令孜的大腿!
雖然已經把張尋看得透透的,但朱玫還是願意幫這個忙。為什麼?因為他在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朱玫早就通過陳敬瑄,給田令孜遞過拜帖,送過厚禮了。他也可以自豪的說一聲,老子是田阿父的人!
既然張尋已是同道中人,自然要拉上一把。凡是這種拉幫結夥之輩,從來不嫌人多,隻怕形單影隻。
宴會上,張尋特意比鄰李鋋而坐。這是他頭一回見這位川軍黃頭軍使。發現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軍伍,個子不高,幹瘦幹瘦的,操著一口濃重的川音。
幾杯酒下肚,張尋就摸透了李鋋的脾氣。這是一個屬毛驢的,喜歡被順毛摸。隻要不嗆著他,順著他的話,捧著說,恭維著嘮,這人很快就能將你引為知己。張尋於是專挑好聽的說,酒過三巡,李鋋就已經跟他以兄弟相稱了,雖然李鋋明顯要大上一輩兒呢。
李鋋喜歡聽恭維話,卻並不等於人傻。他心裏明白得很,這小子今天一定是有事相求。但他就是這種人,隻要聊對脾氣了,求我辦啥都好說。沒等張尋開口,他就先說了:“幺弟,咱們之間就莫做那東扯西扯得,你要爪子嘛?直說噻!”
張尋嗬嗬一笑,道:“老哥哥,我還真有事求您。想讓您幫我寫封信,在西川陳公麵前美言幾句,為我引薦引薦。”
“就這還算個事情噻?來人!筆墨紙硯!”
侍者取來紙筆,李鋋讓直接遞給張尋,道:“幺弟,想讓哥哥說什麼,你自己寫。完了我抄一遍,就給你寄到西川去!”
張尋連忙稱謝。
朱玫猜得不錯,張尋確實是想抱田令孜的大腿。但不是他自己抱,而是想讓楊複光抱。
回到武功縣,張尋直接就去見楊複光。老宦官好像又老了不少,愁的。
張尋一開口就說中了楊複光的心事。
“都監,自打王鐸被任命為都統,兩個月過去了,他怎麼還沒到關中?這麼長時間,爬也應該爬到了,該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唉!”楊複光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莫要問我,我也正為這事發愁呢!
“上次您跟我說完王鐸的敗績,我特意了解了一下這個人的過往,您說得有道理,他真不是一塊當都統的料。都監,您說咱們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替皇上分憂啊?”
楊複光一聽,來了精神,這小子話裏有話啊。他趕緊問道:“想什麼辦法?”
“都監,不如由您來當這個諸道行營都統,如何?”
楊複光聞言,不禁心中悸動,脊背發涼。他大喝一聲:“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