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蹊蹺?”
“契必將軍有沒有想過,刺史為何明知新野縣在劉巨容的手中,並且已經有了縣令。還要任命我為代理縣令?”
在教導型軍隊呆得久了,契必阿大也開始學會動腦了。崔道融的問題提醒了他。這事確實不太正常。按理說,張尋已經完成了鄧州各縣的人口普查,這就說明對各縣的情況,多少都會有所了解。他不可能不知道新野已有縣令。那麼他為什麼還要重新任命一個縣令呢?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契必阿大也不笨,他隱約得出一個結論:“你是說,刺史有意……?”
“沒錯!有意於新野!”崔道融分析道:“刺史重新任命新野縣令,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承認劉成這個縣令。不承認劉成,就意味著他不承認劉巨容對於新野的控製。刺史任命我為縣令,並讓我與將軍你同行,隻可能有一個用意,就是讓你我二人合力,奪回新野!”
契必阿大感到十分的驚訝,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竟然如此大膽!
“崔主薄的膽識,阿大實在佩服!你雖是個文人,卻敢我兩個不敢!頭一個,你敢惹劉巨容,說實話,俺不敢!第二個,你敢憑猜測就認定刺史大人的真意,這個自信,俺也不敢!佩服!佩服!”
“哈哈哈!”崔道融大笑道:“那不知將軍,可敢與我一起拿下新野?”
“這個老子偏就敢!”
第二日,忠武軍先是拔營啟程,裝作要回鄧州的樣子。之後忽然調頭襲擊新野。新野守軍本就沒有多少人,又是毫無防備,幾乎未作什麼抵抗就向忠武軍投降了。縣令劉成從南門逃出,奔回襄州。
崔道融進城直奔縣衙,當天就走馬上任,開始了代理縣令的工作。新野就這樣重歸鄧州治下。
契必阿大拿下新野,立即分別向張尋和鹿晏弘說明情況,同時著手鞏固新野城防。他估計,劉巨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場新野爭奪戰在所難免。
身在南陽的鹿晏弘得到消息,竟然樂得合不攏嘴。將張尋的忠武軍第二軍調往新野,原本就是他的一招“禍水東引”之計,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功了。張尋與劉巨容交惡,必然拚個兩敗俱傷。他不僅能坐山觀虎鬥,更能享漁翁之利。
張尋將契必阿大的信同施驚墨、奚康一起看了。奚康眉頭緊鎖道:“這個契必阿大,怎麼行事如此魯莽。他中了鹿晏弘的詭計了!”
施驚墨卻是若有所思:“奇怪,契必將軍粗中有細,平日裏雖然逞勇好勝,但從不擅作主張,必待軍令而行。怎麼這次就敢擅啟戰端了呢?莫非……莫非府君您有密令授予他?”
張尋哈哈大笑:“我哪有什麼密令,你們莫要胡說,現在契必阿大是在副都統鹿晏弘的指揮之下。他無論做什麼,可都跟我沒有關係啊!”
奚康和施驚墨二人聞言,恍然大悟。
“鹿晏弘的所謂詭計,讓我想起一則寓言故事。”張尋道:“有一隻狐狸,前怕狼後怕虎,於是就想方設法讓虎狼相爭。老虎真的去咬狼,狐狸就自以為得計。豈不知,老虎早就有吞狼之誌,根本沒把狐狸放在眼裏!”
施驚墨聽了哈哈大笑。奚康則暗自驚歎,主公年紀雖輕,卻誌向遠大,他日絕非池中之物!
不出契必阿大所料,七日後,五千襄州軍兵臨新野城下。
襄州離新野也就兩日行程,襄州軍為何七日才到?原來這其中還有一番波折。
劉巨容得知新野竟然被忠武軍奪去,惱羞成怒。本想即刻發兵奪回。但他想到忠武軍監軍楊複光正在襄州,於是親自登門去找楊複光。畢竟忠武軍還是楊複光的兵。
楊複光得知這個消息,也很意外。他立即修書一封給副都統鹿晏弘,讓其約束手下,迅速從新野撤兵。很快接到鹿晏弘的回信,說忠武二軍的行動並非他所授意,他根本指揮不動第二軍。言外之意,攻打新野是刺史張尋幹的。
楊複光無奈,隻好又給張尋寫了一封信。結果張尋又推說第二軍的行動他已不管,調往新野的命令是鹿晏弘下的。
張尋與鹿晏弘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說是對方幹的。楊複光雖然心裏跟明鏡似的,但也裝作一副無可奈何樣,將兩封信同時交給劉巨容,說自己已然盡力。
劉巨容看過兩封信,氣個半死。來來回回耽誤了好幾天,竟然連誰是奪新野的謀主都搞不清楚,真是豈有此理!他當日就點齊五千人馬,親自率領,殺奔新野。
朱溫在鄧州呆了三個月,劉巨容不敢發一兵一卒討伐。新野才被占了七天,他就急得火燒火燎。劉巨容就是這樣一個“窩裏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