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知道了。”褚良怏怏的坐下。
輪到裴禮說話,他看了看裴仲,說:“軍民詞訟古已有之,從來難以避免。我軍的軍紀,其實並不像某些人講的那樣敗壞。”裴禮瞟了眼吳鐵鹽:“相反,咱不說跟賊軍比,就跟大多數官軍比,我軍也算是軍紀嚴明,愛護百姓的了。出現幾個害群之馬,剪除就是了,並不能代表大多數軍士的品行。”
虞候吳鐵鹽似乎有話要講,剛要起身,被身邊的縣令史謙一把按住。
張尋朝裴禮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示意黑齒暖男接著發言。
黑齒暖男說:“小的不懂什麼軍紀嚴還是寬,我隻說說自己的感受。我從前在大齊,哦不,賊軍那邊呆過。兩邊對比,咱們軍中呆著,那可真是太舒服了。想當初,恨不得吃飯拉屎身邊都有虞候軍跟著,什麼話也不能講,講了第二天就能傳到主帥耳朵裏。一不留神就得挨軍棍,二不留神腦袋就沒啦!所以趙都頭說咱們掌軍寬鬆,我覺得說得對。但我個人覺得,還是這樣更好。我說完了。”
接下來李暮發言,他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懂,就說:“前麵幾位有點歪樓了啊。總都頭問你們今後該如何解決,不是讓你們研究咱以前執法寬還是嚴。我覺得啊,這事已經解決完了。之前為啥有這麼多軍民糾紛呢?我總結就是組織不健全,沒有監督糾察部門,就是沒有紀檢委呀。這回咱不已經建立虞候軍了嘛,吳大虞候也上任了,這事就齊活了,沒什麼好再議的了,解決完了。”
這個李暮,哪都好,就是凡事嫌麻煩,不愛深入思考。張尋心裏想,照這臭小子說的,合著我今天這會開得是多餘了。張尋瞪了李暮一眼,讓契必阿大發言。
契必阿大說:“這個……額……我回去給我手底下這幫小兔崽子挨個打板子,保證打得他們一個都不敢犯,讓他們見著老百姓跟見著親爹親媽一樣!”
“胡扯!”張尋板著臉說:“回去不許打板子,否則我打你板子!”“哎!”契必阿大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接下來諸人依次發言,堂下人都說完了,張尋又讓賀齊和宋蠻也說下自己的意見。諸人有的說還應該加強軍紀,有的說其實現在軍紀就不錯。真是立場不同,看法不同,莫衷一是。而解決的辦法,也沒什麼高論,無非申明軍紀,嚴於執法而已。
最後張尋總結說:“你們都說完了。說得挺好,但都有一個毛病,膚淺!你們別不服氣。我今天抽出半天時間,把你們全都叫過來議事,一是要解決軍紀問題。二也是想讓你們學學如何解決問題,怎麼找出問題的根源。施參軍,把數據呈上來。”
施驚墨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上來遞給張尋。
張尋說:“這本冊子,詳細記載了最近一個月軍民糾紛的每一起案子。並對每一個涉案的士兵做了問詢。注意,不是逼供,是談心式的訪問。最核心的問題隻有一個,就是犯案的動機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要搶那匹馬,為什麼要奪那件罩袍,為什麼要調戲那個過路的賣花女……除此之外,這個冊子還記載了每一個犯案士兵的出身、履曆、家庭情況、經濟狀況,甚至他經常交往的人都有誰,等等等等非常的詳盡。
為什麼要調查這些?就是為了搞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就是為了挖掘這些士兵違反軍紀的思想根源。記住!諸位,尋找問題的根源,絕對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想出來的,一定要做調查研究!你們給我記下來,一個字都不許差: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黑齒暖男和契必阿大將李暮夾在中間,李暮寫一筆,他倆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