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一把抽出佩刀,大怒道:“誰幹的!滾出來!”
周圍的史謙、黑齒暖男、丁大新、馬釗等人呼啦跪成一片,但是無人出來自首。
史謙嫌疑最大,因為從動機上看,隻有史謙有理由不領抓住姚啟之的功勞,也要置其於死地。隻有姚啟之死了,他才能安心的接班縣令一職。
但是史謙又似乎沒有作案的時間。張尋記得史謙整個搜查過程中一直在自己左右。負責搜查東廂房的,應該是隊正丁大新。丁大新有什麼理由殺姚啟之嗎?還是為了錢?
張尋怒視丁大新,丁大新見總都頭看他,也直視過來,似乎在說,我丁大新的人品,總都頭您還不清楚嗎?的確,張尋了解丁大新這個人。這是一個地道的莊稼漢,雖然鬥大的字不識幾個,但為人忠厚,行事磊落,很受寨裏人尊敬,軍中弟兄們也都敬服他的為人,遇到什麼口角糾紛,都喜歡找丁大新評判,這是個內裏無私的人。張尋的確不相信他會做下這樣的事。
張尋又看向黑齒暖男。他回憶不起搜查姚啟之的過程中,黑齒暖男在幹什麼。難道是這個愣小子?是否他無意中闖下了禍,害怕自己責怪才不敢告訴自己?
黑齒暖男見張尋看他,努著嘴說:“總都頭你看我幹啥?人又不是我殺的!”
這時跪在地上的隊正馬釗膝行向前,說:“小的鬥膽一言,總都頭莫讓將士們寒了心,這姓姚的也是罪有應得,死就死了,何苦為此為難將士們?”
馬釗一語點醒了張尋。說得有道理呀,禍首死了,管他是怎麼死的。自己手下的將士們,白天行了一整天的軍,晚上還冒死奪城,之後又搜了半宿的姚啟之,沒功勞還有苦勞,如果就因為姚啟之死了,就受張尋的責罰,難免會心生怨氣。
但張尋還缺一個台階。他親口向姚藥兒保證,不會傷她老爹性命,結果人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此外,發生這樣的事,張尋的理解可大可小,往小了想,畢竟死的是該死的人,究竟誰殺的似乎可以不用追究。但往大了想,這是自己手下有人擅自殺戮,並且欺瞞自己。這也是一個不好的跡象。
張尋沉吟了半晌,唉!畢竟古話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當領導的,難得糊塗吧!他決定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想繼續追查下去。
張尋緩緩將刀插入刀鞘,歎了口氣,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姚縣令今天死得不明不白,是我張尋之過。”張尋忽然以手指天,起誓說:“皇天在上,殺害姚縣令的真凶如果是我張尋手下的人,我願意以身代其受過,甘願受此因果!”
眾將聽張尋竟然這樣說,無不驚訝,繼而感動,紛紛膝行到張尋跟前,讓他收回誓言。丁大新抱著張尋的大腿,說“總都頭何必如此!”黑齒暖男更是帶著淚說:“哪個殺千刀的幹的,竟讓我們都頭受過!老子知道是誰!生吞活剝了他!”
張尋扶起眾將,正色說:“大家快快起身。我隻想你們記得,無論你們做了什麼事,不管我知道,還是不知道,我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都願意為你們的行為負責。隻因為你們叫我一聲總都頭,隻因為你們是我張尋的手下。”
姚藥兒抱著老爹的屍首,冷眼看著張尋,覺得眼前的人實在惡心,竟然利用自己父親的死,演了這麼一出收買人心的戲碼。惡心!太惡心了!張尋,總有一天,我姚藥兒要親手殺了你!
事後清點,竟然從姚啟之藏身的暗牆中,搬出銅錢兩萬六千貫!而整個向城縣府庫才不過五千餘貫,連縣令家的零頭都趕不上。果然是“爾食爾祿,民脂民膏!”
張尋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一夜間暴富了。
有錢了,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該給手下發薪水了。如今手下越來越多,又占了州縣,不能再像在裴家寨時一樣,隻管手下的飯吃,不給發軍餉了。這個年月,很多人當兵就是為了領一份軍餉。沒有錢,是拉不起隊伍的。
張尋先發了此戰的賞錢。之前擊敗姚世虎時,張尋並沒有犒賞軍隊。畢竟防守戰,沒有什麼戰利品。這次取了向城縣就不同了,不能讓士卒白白賣命。於是夥長以下,每人五貫錢。夥長十貫,隊正五十貫,都頭一百貫。這一筆就發下去2000多貫。但是張尋卻並不肉疼,他手裏現在有三萬貫!
對投降的四百人向城鄉兵,得知這些人已經有一年沒發軍餉。張尋出錢,給這些人發了一年欠餉。一下就發出去五千貫!
之後張尋當眾宣布,願意繼續給大唐當鄉兵的,可以留下,今後每月餉錢1貫,年終另發2貫作為“年終餉”,這樣一年到頭就能得到14貫軍餉。比以前唐廷發給鄉兵的10貫還多出4貫。如果不願意再當兵,想返鄉的,另發1貫盤纏,準其返鄉。
最終有將近一百人,領了上一年的欠餉和盤纏,上繳了鎧甲兵器,對張尋千恩萬謝,高高興興的還鄉了。而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留下。
張尋看著這三百向城鄉兵,心想又該整編了!這一次提拔哪幾個人做都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