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舒筋骨穿楊聊試技 困聰明對菊苦吟詩(2 / 3)

這日,十月既望,葛仲英、吳雪香到的最早,坐在高亞白房裏,等姚文君梳洗完畢,相與同往鸚鵡樓台。葛仲英傳言,陶、朱兩家弟兄有事,謝謝匆來。高亞白問何事,仲英道:“倒也匆曾清爽。”

接著,華鐵眉挈了孫素蘭相繼並至,廝見坐定。高亞白道:“素蘭先生住兩日哉(口宛),聽說癩頭黿來裏。”葛仲英道:“癩頭黿勿長遠轉去,為啥咿來嗄?”華鐵眉道:“喬老四搭我說,癩頭黿該埭來要辦幾個賭棍。為仔前回癩頭黿同李鶴汀、喬老四三家頭去賭,撥個大流氓合仔一淘賭棍倒脫靴,三家頭輸脫仔十幾萬哚。幸虧有兩個小流氓分勿著洋錢,難末鬧穿仔下來。癩頭黿定歸要辦。”高亞白、葛仲英皆道:“故歇上海個賭也忒啥個勿像樣,該應要辦辦哉。”華鐵眉道:“倒勿容易辦囗。我看個訪單浪,頭腦末二品頂戴,海外得來!手下底一百多人,連搭衙門裏差役、堂子裏倌人,才是俚幫手。”孫素蘭、吳雪香、姚文君皆道:“倌人是啥人嗄?”華鐵眉道:“我就記得一個楊媛媛。”眾人一聽,相視錯愕,都要請問其故。

適值管家通報客至,正是李鴻訂和楊媛媛兩人。眾人迎著,截口不談。高亞自問李鶴汀:“耐失竊阿曾報官?”鶴汀說:“報哉。”楊媛媛白瞪著眼,問:“阿是耐去報個官?”鶴汀笑說:“勿關耐事。”楊媛媛道:“生來勿關倪事,耐去報末哉(口宛)。”鶴汀道:“耐末瞎纏,倪說個匡二呀。”楊媛媛方默然。

將及午牌時分,高亞白命管家擺席。因為客少,用兩張方桌合拚雙台,四客四局,三麵圍坐,空出底下坐位,恰好對花飲酒。

一時,又談起癩頭黿之事。楊媛媛冷笑兩聲,接嘴說道:“昨日癩頭黿到倪搭來,說要辦周少和。周少和是夷場浪出名個大流氓,堂子裏陸裏一家勿認得俚!前回大少爺同俚一淘碰和,倪也曉得俚生來總有點花樣。不過倪吃仔把勢飯,要做生意個(口宛),阿敢去得罪個大流氓?就看俚哚做花樣末,倪也隻好勿響。故歇癩頭黿倒說倪搭周少和通同作弊,阿有該號事體!”說罷,滿麵怒容,水汪汪含著兩眶眼淚。李鶴汀又笑又歎,華鐵眉、葛仲英勸道:“癩頭黿個閑話,再有啥人相信俚?等俚去說末哉!”

高亞白要搭訕開去,顧見小讚一傍侍立,就問其菊花詩阿曾做。小讚道:“做末咿做仔一首,勿曉得阿對。”亞白道:“耐去拿得來看。”小讚應兩聲“是’,立著不動。亞白甚是怪詫。小讚稟道:“鼎豐裏趙二寶搭差個人來,要見高老爺。”

說聲未絕,隻見小讚身後轉出一個後生,打個千,叫聲“高老爺”。亞自認得是前日園門遇見的趙樸齋,問其來意,原為打聽史三公子有無書信。亞白道:“該搭一徑無撥信,要末別場花去問聲看。”趙樸齋不好多問,跟小讚退出廊下。

小讚自去班房取了另做的詩稿來,呈上高亞白。亞自展開看時,上麵寫道:賦得還來就菊花得來字五言八韻

隻有離離菊,新詩索幾回。

不須扶杖待,還為看花來。

水水山山度,風風雨雨催。

重陽嘉節到,三徑主人開。

請踐東籬約,叨從北海陪。

客愁相慰藉,秋影共徘徊。

令我神俱往,勞君手自栽。

桑麻翻舊話,記取瓦缸酷。

高亞白看畢,隻是嗬嗬的笑,不發一言,卻將詩稿授與李鶴汀、葛仲英、華鐵眉。傳觀殆遍,高亞白乃笑問道:“請教該首詩做得如何?”大家見問,麵麵廝覷。李鴻汀先道:“我看無啥好。”葛仲英點頭道:“好末無啥好,也無啥勿好。”華鐵眉道:“我想仔半日,要做一聯好詩,竟想匆出如何做法,可知該首詩自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