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莊很大,當中有一個綠柳池。
池邊種著成片的金柳,此時柳條正綠,春風一吹,輕輕招搖。
一條不係小舟停在了湖邊。
這條小舟,用的是軟紅木整棵所雕,這軟紅木在整個大晉朝,也隻不過三五棵,而且極難成材,十年才能長出一分,能長到整棵雕出一條小船的軟紅木,別說大晉朝,就是華光大陸,也隻有一棵。
這便是十丈飛紅便是謝東山送給謝蘊兒的禮物。
謝東山一心向道,膝下無子,因此將自己弟弟謝煙籬的孩子便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
謝煙籬雖然也是治國之材,但是卻因為謝東山的光芒太盛,就算謝東山隱居起來,謝煙籬也不能從哥哥的陰影裏走出來。
但是到了謝煙籬的兒子這一輩,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天才,號稱小謝的謝靈鶴。
這謝靈鶴少年聰慧,比起謝東山小時候也不逞多讓,在大晉風評榜上一直被視為謝閥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大晉朝重文,好玄談。
謝靈鶴自小就跟著謝東山身邊,見多了名士,也學了許多名士的氣度。
在修煉之上也沒有落下,十二歲便點亮了命星文曲,成就了星元境。
有一年冬天,突然下雪,謝東山便著家人拿著酒,拿著琴,出來賞雪。謝靈鶴與謝蘊兒便陪著謝東山一起來賞雪。
這大雪紛紛,不由引起謝東山的詩興來,謝東山便道:“白雪紛紛何所似。”
吟完這句便讓謝靈鶴接下句,謝靈鶴詩才來得快,一轉眼便接出下句道:“撒鹽空中差可擬。”
謝東山咂摸一下滋味,覺得這詩雖然快,但也隻能是差強人意。
就在這時,謝蘊兒卻接口吟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謝東山這才撫掌大笑,因此覺得謝蘊兒的才華比之乃兄還要高出一籌,對謝蘊兒寵得不得了。
今年是謝蘊兒的十四歲生日,這女孩到了十四歲,天癸一至,便可以正式開始點星修煉。因此謝東山對於謝蘊兒這個生日十分重視。
這十丈飛紅,正是謝東山送給謝蘊兒的。
這玉禾莊,卻是王霸送給謝蘊兒的。
而這滿園的柳,滿園的春色,卻是上天送給謝蘊兒的。
謝蘊兒抱著這隻黑點白貓兒,坐在十丈飛紅之上,任風吹著小船在綠柳潭中輕輕漂蕩。這種愜意,不足為外人道。
在謝蘊兒懷裏,感受著少女體香的謝小貓也是十分愜意。這才是貓生嘛。
和謝蘊兒坐在一條小船上的,也是一位姑娘,卻是王霸的女兒王老虎。
王老虎其實長得十分漂亮,隻不過性子卻野得很,因此王霸給起了這麼一個任性的名字。
“蘊兒妹妹,過了這個生日,你便可以修煉了,等你修到了姐姐我這般星元境,咱倆出去闖闖,我聽說咱們大晉故國,北邊的風物人情可是咱江南完全不同。那裏的雪下得可是爽快極了,據說大如草席,嘖嘖,真該叫你這詠絮材去看看。”
“虎姐姐你又取笑我,這詠絮之事都是年少無知,非要強逞風頭才做出的荒唐事。你倒好,年年拿來取笑我,也不覺得膩麼?”
“哈哈,好了,不取笑你了,那我直接把謝小鳥給叫上,我帶他去,叫他看看這大如草席的雪可似不似撒鹽。”
“鶴哥兒的修為可是在你之上吧,你能帶得走他?”
“修為隻是一個方麵,姐姐我有的是招兒,謝小鳥從小到大,一向怕我,他難道還敢違逆於我不成?”
謝蘊兒不由掩嘴一笑道:“就知道姐姐會這麼說,唉,我聽說最近北秦秣馬厲兵,打算南下,這時候若是北上,說不定能殺些蠻人。”
一說到北秦,王老虎皺了皺秀眉道:“想當年酒王司馬醉不聽我父親的勸諫,天災之時卻還整日飲宴,終於讓蠻族五閥聯合起來謀了半壁江山。我漢家三閥攜手,衣冠南渡,在江南苟且偷安。如今這才過了二十年太平日子,朝廷內外,靡靡之音再響。我倒希望北秦來戰,用一戰打醒這當朝的士族們。”
“隻怕戰事一起,生靈塗炭。”謝蘊兒撫著貓兒歎一口氣。
“所以我輩雖然為女流,卻也要加強修煉,若是能有幸踏入月華境,成為強者,便能守護一方了。說起來,我聽說東山叔叔已經踏入日照境了,看來謝閥的地位更加穩了。”
“王霸伯父踏入日照境也是遲早的事情吧,到時候我大晉又多了兩個日照境,便能安穩許多。”
正說著話,突然綠柳潭的水麵泛起層層波紋。
這水中有一條黑色的身影,正在快速向著十丈飛紅潛過來。
王老虎突然站起來,雙手一伸,頓時手上多出一對鋼爪。
“到我身後。”
王老虎命令道,隨即,向著水中那個黑影揮出一爪。
爪風破開水麵,直逼那個黑影。
嘩的一聲,水麵破開,從水底探出一柄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