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風的領悟力還是極強的,即便他認為這樣的動作在戰場上不實用,他還是很快活學活用,加上他的一股狠勁兒,幾天下來,他就將臥倒的動作學得與班長有幾分神似。而與他比起來,班上其他幾個兵,則要相對落後一些。
這天上午,仍然是戰術訓練。
教員針對大家在訓練中存在的問題,作了一些糾正和講評後,然後各班帶開訓練。
班長楞著眼睛吼道:“六班,成一路跟我來。”
於是,大家便猴跳舞跳的背著槍,跟在班長屁股後麵跑著。
當隊伍被班長帶到教員規定的訓練地域時,他忽然騰身閃開,順手往前方一指,喝道:“前方注意!”
大家於是便四散開來,順勢將肩上的槍持在手中。
按照慣例,班長此時應該要說躍進。可是等了一會兒,班長卻遲遲不發出命令。
江臨風不覺有些納悶,便轉頭向班長看去,隻見班長正怪怪的盯著他們中間的某個人。
江臨風順著班長的視線看去,隻見楊小宇左腳成弓步向前邁出,雙眼炯炯有神的掃視著前方,仿佛前麵的開闊地帶,敵人隨時會從地下冒出。
此時,邊上的肖廣順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來。
江臨風這才恍然明白,原來楊小宇雖然神態專注,凜視著前方,但他的槍卻還是背在槍上,怪不得班長用那樣的眼光看著他。
楊小宇也覺察到了大家的目光都盯著自己,但仍然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怯怯的看著班長。
班長此時慢悠悠的說道:“楊小宇,你家是開鐵匠鋪的吧。”
楊小宇習慣的微笑著回道:“不是。”
班長道:“不是,那你幹嘛喜歡打鐵?你身上背的是燒火棍嗎?都說前方注意了,你還把槍扛在肩上。”
楊小宇聽完,這才將肩上的槍取下,持在了手中。
也是班長今天牛脾氣好,要換平時,楊小宇屁股肯定早就被踹了。
忽然,班長叫道:“躍進!。”
聽到口令後,江臨風他們如同一群饑餓的野狼一般向前奔跑了起來。
當他們跑出數十步後,班長緊接著又是一聲令下:“臥倒!”
隻聽到“撲,撲”一陣聲響,他們又盡數臥倒在地。
隻是完成這個動作的時候,有的人看起來動作敏捷,身體舒展。有的人看起來卻如同一堆肉,生生的砸在地上。
而趴在地上的他們,表情卻又各自不同:有的人吹著嘴,有的人臉上肌肉有些扭曲,有的人故作輕鬆……
江臨風知道,此刻班上應該沒人會不覺得痛。前兩天,大家還對於戰術充滿著好奇和熱情,那時覺得槍很溫柔,草皮也很鬆軟。十來天下來後,地上的草皮已被他們的身體磨得如同狗啃過一般,槍握在手裏也開始覺得堅硬冰冷起來。左肘開始磨破皮流血,血幹後,又將襯衣和傷口粘起來,有的甚至連絨衣也滲出了血。最讓江臨風頭麻的是晚上臨寢脫衣的時候,他不喜歡襯衣粘著傷口,所以當他發現它們粘著的時候,他都會咬著牙齒慢慢將襯衣從傷口上撕下,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讓傷口再一次流血。
訓練量越來越大,也是真正考驗意誌的時候,在這樣的關鍵時候,意誌薄弱的人,生出逃離部隊的想法也很正常。但江臨風從來沒想過要當逃兵,第一他覺得這些他都能堅持,第二則是他的自尊,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此時江臨風痛苦的臥倒在冰冷的地麵上,他聽到背後又傳來了班長的聲音:“劉東,你知道你剛才臥倒的時候象什麼?就象一條蚯蚓,慢悠悠、軟綿綿的蚯蚓,等你臥下去,敵人的子彈早就射過來,說不定你的頭已經爆掉了。你看,你看,你他媽趴在地上就跟一坨屎差不多。”說著,抬起腳就向劉東的屁股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