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聽著鄭子嘉的敘述,心中大喜,道:“隻要夏伯威肯幫忙,我們尋找皇上就又多了一份力量。我們多一個朋友,藍昊就多了一個敵人。”
“其實,你們家老爺子跟我家那位,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皇上。隻要他還在這個世上,哪怕是掘地三尺,我們也要將他找出--”
鄭子嘉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掘地三尺,那不是自己詛咒皇上已經死了嗎?
申冉冉也為這句話語眉頭緊鎖。是啊,萬一,和秋真的死了呢?那和夏在死牢裏呆一輩子,還是--砍頭?
因為老宰相申鉞的堅持、皇後莎蓮羅的跪求,藍昊暫時放棄了立新君的想法,命令全城兵士尋找和秋的下落。
尋找回來的,是一具麵容已毀身穿龍袍的屍體。
誰也不敢說,那就是皇上。也許有人渾水摸魚,故意用一具他人的屍體來冒充皇上。萬一他日皇上平安歸來,自己豈非殺身滅族?
誰也不敢說,那不是皇上。也許有人憎恨皇室,不惜毀滅龍體。萬一他日證實真是皇上的真身,自己居然辨別不出,豈止是大不敬?
這不是簡單的是與不是的選擇,而是生與死、榮與衰的抉擇。
正如老百姓們笑話的那樣,皇上的大臣一群妃子一堆,竟無人敢直接指出那究竟是不是皇上。也許她們從來不敢睜眼仔細觀察龍體,也許她們知道,為了不得罪某些人而選擇了大眾化的沉默。
就連皇後莎蓮羅,雖然聞訊時當場暈倒,卻也不能明確說出那究竟是還是不是,隻一味哀哀地哭。
老宰相申鉞出麵了,他毫不猶豫地表示:暫且先收殮那具屍體,保存人君體麵,同時請太子監國,保證國家大事順利進行及繼續尋找皇上的下落。一個人,不可能在京城中無端端失蹤,就算那個角落再偏僻,時間久了,也必然露出馬腳。
藍昊也點頭讚成。
太子年幼,於是經眾大臣商議,非常時候非常處置,太子監國,武威王藍昊、老宰相申鉞、宰相鄭曉湖輔助。
表麵上看,輔助大臣中,藍昊處於劣勢,事實上,鄭曉湖和稀泥,老宰相年老體衰,手握兵權的藍昊占了絕對優勢。
朝堂歡呼太子千歲之聲綿綿不絕,驚破了黎明前的黑暗,遠遠傳到了崇光殿。
崇光殿內,燭光明如白日。
皇後莎蓮羅與一位灰袍女子正悄聲談話。
那女子麵籠白紗,隻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及明亮如星的眼睛,目光安詳而柔和,縱然皇帝侄兒不知所蹤和氏江山危矣,她依舊平靜如湖。
皇後心底裏佩服她的鎮定自如,臉上越發楚楚可憐,閃著淚花道:“姑姑,你為何現在才來?如今宮內隻有我與甘兒兩人,一個弱一個小,那些大臣磨刀霍霍、如狼似虎,我們母子真不知如何是好,隻怕稍有不慎,和氏的大好江山敗在了我們手中,我們如何對得住列祖列宗?每每想到這裏,夜不能寐,水米難下。”
她的淚珠,簌簌落下,如雨打荷花,不勝嬌弱。
她說得那樣哀怨、無依無靠,連安順公主也不由得點頭,道:“皇後娘娘,委屈你了。我一直在庵裏靜修,不曾出過庵門半步,竟不知天下發生這樣的大事。真的難為你和甘兒了。”
皇後莎蓮羅破涕為笑,揩著淚痕道:“莎蓮羅年輕見識淺薄,讓姑姑見笑了。幸虧姑姑來了,萬事都有了主心骨。萬事全憑姑姑做主便是。你老人家是先帝妹妹,和國的皇姑,你一句話,頂我們娘兒兩人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