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到他目光的大臣,無不在他驚人氣勢之下低下頭去。
“武威王此言差矣!”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
眾人循聲往殿門望去,見老宰相申鉞正行來,無不鬆了一口氣,有了主心骨。老宰相曆經三朝,忠貞為國,平生經曆風浪無數,此刻每一步依舊行得十分穩健,絲毫不見慌亂。
“皇上下落不明,遲一分則皇上危險三分,我等為臣子的不盡心尋找,拯救我皇於水火之中,反而毫不顧念皇上安危,在此欣欣然議立新君,居心何在?”申鉞對藍昊斥責已罷,又轉身高喊:“各位大人,先皇及皇上對我等恩深義重,我等萬萬不可做出有違臣道之事啊!”
藍昊大怒,唰一聲抽出寶劍,對準申鉞的咽喉,道:“老匹夫,天底下隻有你一個忠臣不成?這滿朝文武,個個都是弑君的貳臣?”
眾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眼睜睜看著寶劍發出耀眼的光芒,又望望藍昊黑沉沉的臉,趕緊垂下頭來。武威王功高蓋世,權傾天下,連皇上在時都讓他三分,許他上堂不朝,帶劍上殿。他們這群小臣又能如何?連申鉞的門生,新任宰相鄭曉湖都呆呆看著,不敢助老師一臂之力。
申鉞對壓在咽喉處的寶劍視若無睹,哈哈大笑:“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武威王莫非以為滿朝文武均是三歲小兒,可以隨意播弄?就算今日遂了你的意,他日你能塞得住和國上下悠悠之口?你能阻得住百年後史官的筆墨?我申鉞身經三朝,愧受重恩,今日,我隻問武威王一句話,救不救皇上?”
藍昊手中的寶劍絲毫不動,一聲冷笑,道:“立不立新帝,不是你我決定,而是應由皇後及太子決定。”
“蒼天哪,我和國立國數百年來,後宮從不得幹政,如今太子年幼,皇後懦弱,如何能管得了這天下大事?罷了,罷了,想必有人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我申鉞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得先搜救皇上!”申鉞聲音哽塞,老淚縱垂。他似乎忘了,剛去世不久的老太後,曾經垂簾聽政十年暗中操控十年,至死方休。
藍昊手一轉,寶劍當一聲拋在地上。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藍昊已經跪倒在申鉞麵前,道:“老相爺恕罪!恕罪!藍昊軍中粗人,思慮不周,隻以皇上性命第一,以為立了新君,犯人明白以皇上性命威脅我等無用,不會傷害皇上。藍昊向老相爺請罪!”
這一招出乎眾人意料。
明明藍昊已經掌控全局,他居然能拋開武器,跪倒在老宰相麵前請罪,若說他是亂臣賊子,又怎會如此低三下四以皇上性命為重?
正遲疑間,殿外傳來太監尖尖細細的通傳:“皇後駕到!太子駕到!”
眾人無不低頭拜倒在地。
一身素衣的皇後莎蓮羅,蒼白的臉上神情肅穆,牽著太子和甘的手緩緩走來,來到眾人麵前,道:“跪下。”
九歲的太子和甘,撲通一聲跪倒在眾大臣麵前,嚇得眾人手足無措。
莎蓮羅也隨後跪倒。
眾人大驚失色,無不隨後跪倒。
“殿下!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申鉞趕緊跪倒,扶持著太子和甘站起來。
隻有皇後,天下之母,為人臣子,如何敢碰她一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眾大臣都匍匐在地,不敢抬頭。連藍昊也跪倒在地,毫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