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皇祖母!”清脆的童聲隔著宮牆飛過來,歡快得宛若鳥鳴。
太後從迷亂中驚醒,道:“甘兒嗎?甘兒嗎?”她的嘴角禁不住翹起,脂粉下掩蓋的皺紋立刻呈現。
隻有這個稚嫩可愛的孫子,才讓她能夠真心笑一會。他多像秋兒小時候啊,一心一意依賴自己,任自己為他遮風擋雨。二十多年,怎麼覺得隻是一刹那?當初,總覺得度日如年,如坐針氈,原來轉眼就過了。
她笑著站起來,正想走出去迎接她可愛的孫子,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地板撲去。
“甘兒,甘兒!”她發出了最後的呐喊,以為很響亮,其實細如蚊蚋,無人聽到。
她昏了過去。
新佛珠,摔得滿地都是,幾顆彈出了門口,掉在青石磚上,還蹦了幾蹦。
正一拳一腳賣力給宮女表演新學武功的太子和甘,聽到響聲,猛然回頭,看見佛珠的彈跳,不由笑著叫道:“皇祖母,佛珠摔了!”
他驟然麵色一變,在眾宮女未回過神時,已經往佛堂中跑了過去。
太後又病了,據說來勢洶洶,十分嚴重。皇上已經三日不朝,衣不解帶,日夜守在太後身邊。
國家大事,無人主持。一道聖旨,將老宰相申鉞從青石鎮召回了朝中,官複原職,申豹暫時留大牢聽候處置。
安順公主持著另一道聖旨回無雙王府,召無雙王入朝相助。
兩人避開申冉冉,在書房中閑談。
“夏兒,好容易討來的,去吧。”饒是多年隱居,她話語中仍說不出的歡喜。她臉上依舊籠著麵紗,一雙眼睛燦若明星。
“不,夏兒不去。”和夏笑道,臉上高深莫測。
“你啊你,就是調皮。”安順公主笑笑,也沒有強迫他。
“宮中之事,多虧姑姑相助了,要不佛堂中也不可能螞蟻排字。”
“去了宮中這些日子,可真累。看他們母子鬧得著實不成樣子,本是老的占了上風,這回一倒,小的還不趁機作亂?惹了一身塵埃,我回淩波島好好靜修,不許煩姑姑!”她臨走出房門,回頭補充道:“冉冉是個好孩子,若是她念著我,不妨到淩波島來。”
“是,姑姑。”和夏親自劃船,將她送回淩波島。
和夏上書謝絕,隻道自己乃是不詳之身,理應修身養性,清洗罪過,如此這般胡說八道一番。
和秋也沒有再催。太後倒了,他對和夏沒有那麼在意了。
申冉冉聽說太後病了,不知是好是壞,心中惴惴不安。
和夏這幾日同樣心神不定,仿佛心裏藏了什麼大事。問他,三言兩語打發了,再問,依舊敷衍。
“你究竟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們是夫妻啊。”申冉冉急了。
“沒什麼,別擔心!”他幹脆避到書房去,李總管、蕭梟、小福等人走馬燈似的不住出入,前所未有的緊張。
申冉冉一片茫然,揪住阿七追問,阿七說她也不清楚,隻聽廚房裏買菜的廚子說,朝中大亂,大小官員不知為什麼一時升一時降,都說有什麼太後黨皇上黨。尤其是武威侯藍昊,除統領南部大軍外,還統領了所有禁軍,他手下的年輕軍官一個個噌噌往上升。
“娘娘,聽說太後跟皇上較勁呢,都是一家人,天下都是他們家的,不知還有什麼可打的!”阿七不住搖頭,伸手扶住了後腰。她的身子越來越笨重,已經不能輕易彎腰了。據大夫診脈、算命先生推算,阿七這一胎絕對是兒子,李總管雖然忙出忙入,越發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