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太後輕輕喚了一聲。
申鉞匍匐在地,向太後行禮,禮畢不起。
太後賜他平身,他依舊伏在地上,道:“老臣惶恐玷汙了太後娘娘的宮殿。”
“大哥,你何苦這樣?豹兒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多難處理,我必須大義滅親!”太後苦澀地說。
“嗯,大義滅親,大義滅親沒有好下場的。你看看阿蘿,當年大義滅親救了你們的性命,可曾有好結果?她唯一的兒子就要死在你刀下,果然是報應啊,報應!”申鉞感慨著,一番指槐罵桑,說得太後臉色時紅時白,變幻不定。
“大哥,我隻想跟你說清楚!外麵的無數謠言,我是半句都不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撒點銀子,在民間放點風聲,那些愚蠢的庶民肯定一個傳一個!這種手段,你我當年不是沒有用過!你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會因此而放過豹兒?絕無可能!當他將鋼刀擲向我時,可曾想過我是當朝太後,是他姑母?”
當年,他們的確用過這種手段蒙騙天下人,而且更加高明。他們捏出一個預言,由國師野芒禪師宣布,和夏必須離塵避世,否則性命難保。就憑這一句話,囚了他在無雙王府整整二十年,鉗製了隱姬派的蠢蠢欲動。二十年過去,隱姬派殺的殺,貶的貶,經過再三試探,明裏已經再無一人。
“娘娘,老臣以申家列祖列宗的榮耀保證,此事真不是老臣所為,老臣****在青石鎮,為豹兒營建墓地,不理世事。”
兩兄妹相望,太後幽幽歎息:“大哥,希望上天保佑,留下申家一點血脈,如果真的不行,就讓她們幾姐妹都招贅吧,生下的孩子都姓申。”
申鉞進宮,本來還抱著僅存的一線希望,希望太後回心轉意,借天下傳言,塞住朝中重臣之口,放豹兒一條性命。他不是天真,也不是老糊塗了,在多年的官場生涯生死搏鬥中,他也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吃人不吐骨頭的虎狼。
他對冷酷的太後心存奢望,隻因一腔愛子之心。
他向太後告退。
太後歎息,道:“大哥,你們這番作為,太著痕跡,弄巧成拙,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太後娘娘始終不相信非老臣所為,老臣無話可說。家中多事,老臣先行告退。”申鉞第二次告退。
“大哥,聽說嫂子糊塗了,等會我遣太醫前去診脈,務必治好才是。”
兩人都心知肚明,心病還須心藥醫,申夫人的病不會再好了。然而申鉞卻匍匐在地,叩謝太後娘娘的寵眷隆恩。
“大哥,和夏就要出府了,我們再也壓他不住!”太後終於忍不住說了出口。
這才是她召喚申鉞進宮的目的。
幾番試探,和夏都漠然處之,照樣在府中胡鬧混日子。他們送申冉冉與淩煙過去,無非在他身邊留一幌子,以示兩家親密和好。和夏越發胡鬧,將申冉冉折騰得不成樣子,甚至將一眾姬妾送人,他們寄予厚望的淩煙,竟自請離府。
幸虧,和夏那小子鬼迷心竅,對冉冉動了真情,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她建造了一個舉世無雙的楠苑,奢華至極。
從那時候,他們便知道,不牢靠的申冉冉,反而成了他們最重要的棋子,釘住和夏死穴的鋼釘。
藍昊的下獄,既是給他一個教訓,也是試探和夏的手段之一。如果他還有暗線,應該會有所動作。
申冉冉到處奔走求情,和夏依舊漠然置之,根本不管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曾經千裏奔馳為他求取解藥,甚至為他答應與曈國的婚約。要麼心腸的確夠硬,暗地埋藏狼子野心,預備他日卷土重來,要麼他根本就毫無心肝,不管他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