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一陣遲疑。平心而論,他們都希望老爺夫人能夠出麵,進宮求情,保住公子一條性命。公子平日待下人極好,豪氣爽朗,他們真不希望公子就這樣隻憑宮中一道旨意不明不白地死去!
“去,快去!”申鉞厲聲喝道。
“是!”三匹快馬牽出,三位平時辦事得力的侍衛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禁宮前,守衛森嚴。
一輛馬車飛奔而來,突然停在門口,馬兒被驟然勒住,發出激昂的嘶鳴。
“來者何人!”守衛將閃亮的刀槍架在了麵前。
“罪婦是申豹親娘,懇請求見太後娘娘一麵!”申夫人緩緩走下馬車,身穿素衣,頭插荊釵,但那端莊高貴的儀態,還是讓眾人一愣。
“無聖上旨意或令牌,任何人不得擅闖皇宮,違令者立斬!申夫人,請回吧。”為首的紅衣守衛將軍道。
申夫人手一翻,長袖翻卷,露出手中一麵金牌,道:“你們可認得這是何物?”
紅衣將軍大吃一驚,一聲令下,全部守衛匍匐在地,連呼萬歲。
申夫人昂首而入。
等她去遠了,守衛們才緩緩站起來,竊竊私語不休,有膽大的問:“竇將軍,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先帝崇熙帝當年禦賜的金牌!”
當年,崇熙帝領兵平亂,迅速強國,為了嘉獎有功之臣,命令宮中巧匠,鑄了五麵金牌,賞賜給五位重臣,凡他們家子孫,犯了除了謀逆大罪之外的重罪,隻要持這麵金牌出現,均可免死一次。
先帝死後,和國大亂,五位重臣各為其主,均死於亂兵之中,五麵金牌杳無蹤跡,沒想到如今出現了一麵免死金牌。
竇將軍想了想,老宰相申鉞的父親,當年的國丈,是得過一麵免死金牌。隻是,二十年過去,免死金牌還是免死金牌嗎?
他搖了搖頭,將心中亂緒拂去,威風凜凜地佇立在宮門前,如同旁邊的大紅柱子。
佛堂。
大慈大悲的白玉觀音,依舊慈眉善目望著芸芸眾生。
太後握住佛珠的手,也微微抖動,她的眉心,同樣微蹙。她望著匍匐在地的申夫人。
“阿蘿,趕緊起來!”她吩咐。
申夫人長跪不起。
“太後娘娘,奴婢隻能求您老人家開恩,放我兒子一條生路!他還小,尚未娶妻,如果死了,申家就滅了香火,求您老人家開恩!求您老人家開恩!”
她的頭,砰砰磕在地上。
“阿蘿!”太後動容,伸手扶起了她,“哀家與你主仆一場,又份為姑嫂,論情論理,都應該幫你。豹兒,小得很哪,鮮嫩嫩的,不過是個孩子!”
申夫人一喜,又跪下地磕了幾個頭,道:“太後娘娘英明,豹兒不過十七歲。”
十七歲!
申夫人的話語讓太後娘娘臉上一陣陣扭曲,她的目光陰晴不定,波濤滾滾。
“阿蘿,你多買幾個強健的鄉下小丫頭送進天牢裏,哀家會吩咐他們不許為難,給你一個半月。”太後平靜地道,右手卻緊緊抓住了佛珠,似乎要將佛珠捏碎了。
申夫人怔怔地望著她,忽然醒悟過來:“一個半月,一個半月,我們豹兒隻剩下一個半月嗎?太後,他不過是個孩子,喝醉了酒胡鬧,如何會行刺他嫡親的姑母?申家所有的富貴,都是從他姑母處得來,就算三歲小兒都曉得,他就算爛醉如泥,也不會幹出這等稀裏糊塗的錯事!”
“住口!阿蘿,在申家二十一年的安逸生活,讓你忘記了皇宮的規矩嗎?行刺太後,滅絕人性,不是稀裏糊塗的錯事,而是誅九族的重罪!難道,你要哀家將你們一個個送進死牢才甘心嗎?”太後厲聲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