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站起來,告退。他著實摸不透王妃娘娘的意思了。無端端請他喝酒,是因為寂寞無聊嗎?還是別有心思?
接連一個月,申冉冉接連請小福飲酒,隻飲酒、吃菜,不談論其他,連和夏都不提起,每次快要倒下前就送他離去。
和夏早知道了這件事情,卻隻說了兩個字:“由她。”
申冉冉從白梨口中知道了這個兩個字,冷冷一笑,道:“自然由我。”她越發變本加厲,有時候要了十幾壺酒,和小福都醉倒在座位上。
阿七趁她清醒時勸解,又自告奮勇要陪她喝酒。
申冉冉斷然拒絕,要她為腹中胎兒著想。
“那王妃娘娘為何不為自己著想?”阿七微帶著淚光問。
申冉冉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冷冽如刀的光芒。她笑笑:“我會的。”附耳跟阿七悄悄說了幾句。
阿七驚喜萬分,道:“是嗎?”
“嗯,騙別人還能騙阿七嗎?明天早上,好心的阿七,你將會看到你想看到的。”申冉冉親親熱熱地抱著她的手臂,“謝謝你,阿七。這些日子,害你為我擔心了。”
阿七心中一跳,怔怔望著她,撲哧一聲笑了,道:“娘娘又來說笑!”轉過身,迅速拭去了悄然滑下的淚水,卻拭不去心頭湧起的擔心。王妃娘娘的眸子裏,有十分冷靜的決然。
難道,她也要走向之前王妃所走過的道路嗎?
那天午後,風微微吹著,整個院子一片寧靜。
白梨那丫頭早已經回自己房間睡著了。
申冉冉幾次拿起桌上的酒壺,又放了下去,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酒壺,仰起頭就要倒進嘴裏。
一陣疾風卷過,申冉冉手中一空,她倏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玩自殺?還唆使阿七去哄我來當觀眾?”和夏眸子裏閃爍著不屑與諷刺。
一個多月不見,他又重新背上了自己的外殼。申冉冉冷著臉,伸出手,道:“拿來。”
“你們女人,真是淺薄無知,一哭二鬧三上吊,有無其他新意?”和夏伸出纖長的食指掛住酒壺,不住地轉動。
“你們男人,真是無情無義,和一個女人上床,嘴裏卻喊著老情人的名字,不知道,這算不算對老情人的重情重義?可惜,就算你再多情多義,她也聽不到了。”申冉冉臉上盛開著惡魔一般的笑容。
兩個人,一個多月後的第一次見麵,不但沒有重逢的喜悅,反而不斷朝對方噴出惡毒的箭,狠狠地刺向對方的心底。
和夏摔下酒壺,穿窗而去。
申冉冉蹲下身子,用手指點了一下在磚地上流淌的酒液,放進嘴裏,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
燭火燃起了,在窗子吹來的風中不斷搖擺,將立在窗前的人影拉得長長的。
“畢啵!”一盞燈芯響亮地爆了一下,驚醒了伏在桌子上的白梨。她緩慢地轉動著腦袋,見王妃娘娘呆呆立著,嚇一跳,道:“奴婢該死!不過喝了一杯,竟睡著了!”
申冉冉並不在意,讓她提著食盒出去,早點休息。桌上的殘羹冷炙,已經收拾好了。
白梨再一次告罪,提著食盒,掩上房門,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申冉冉馬上關上窗子,又跑去緊緊拴上門閂,才緩緩走進裏間。
燈光靜靜照著她,照見了她臉上的紅暈,也照見了她眸子裏壓製不住的興奮。
她走到床前,撩起淡青色的帳子,進去,很快又放下帳子。
在帳子垂下的那一刻,燈光照見了萬事如意錦緞枕頭上另外一頭烏黑的頭發,也照見了申冉冉臉上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