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問蕭梟,蕭梟搖頭不語。
不得已,阿七找了小福旁敲側擊。
“李夫人以為我知道得比你多麼?”小福也是一臉的頹廢,嘴邊歪著諷刺的笑意。
不知為何,阿七覺得小福與王爺如今十分相似,無論是神情舉止,還是骨子裏透出的沮喪,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同病相憐?
“阿七不敢。”在小福麵前,阿七絲毫沒有李夫人的氣派,也沒有當日桃花樹下的委屈,對他恭謹如舊。當日桃花樹下的顫抖,已經無影無蹤,如花杳然。“隻是,如果福爺都不知道,想必這無雙王府中再沒有一人會知道了。”
“哈哈,哈哈……”小福發出無法抑製的大笑,彎腰捧腹,直到笑出了眼淚,還是不停地笑。
“沒錯,我知道,隻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如一隻老狐狸那樣半眯上了眼睛,“你說錯了,府中還有一人知道。你何不去問李總管?”
阿七黯然。
就算李總管知道,她也不會開口問他。雖然他們之間已經結下了不解的牽絆,有些事情,他不會想她知道,她也同樣有些事情不想他知道。
小福銳利地刺痛了她。
望著她越發暗黑的眸子漸漸蒙上一層水汽,他開始在心底冷笑,如同打破了自己最喜歡玩具的孩子,在心底裏拚命告訴自己,不怕,不過是她自作自受,不是自己的錯。
她抬起頭,嘴邊浮起淺笑:“福爺,往後再也不麻煩你了。”
她轉身離去,腰板有些僵硬。
如果她回頭,肯定會看到小福睜大的眼睛。那眼珠,並不是冷冰冰的琉璃珠子,而是和她一樣,水汽氤氳。
她並沒有回頭。
在此後短暫的日子裏,她似乎完全在心底洗去了小福的身影,就算路上偶然相遇,就算宴會上斟酒,望著他,也和望著一根柱子一個杯子毫無區別。她的眸子,真正變成了琉璃珠子。
申冉冉的眸子,同樣失去了溫度與生氣。
無雙王爺喜怒無常,無雙王府外民眾為放水而雀躍歡呼,朝中大臣繼續彈劾無雙王收買民心,宮廷內和秋左抱右擁尋歡作樂,崇光殿內皇後莎蓮羅麵無表情靜靜繡著一幅大大的荷花圖。
這一切,申冉冉恍若未聞。
在半個多月的消沉後,她忽然振作,笑盈盈地向阿七要酒。
阿七還以為她真正想通了,抬頭一望,見她滿臉笑容眸子冷光逼人,不由一驚。
“阿七,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申冉冉宣告,“我犯不著和他爭。”
申冉冉吩咐阿七請小福來小院中赴宴。
簡單的菜肴,十來壺美酒。
明顯的鴻門宴。小福一麵慢慢呷著酒,一麵斜眼望著申冉冉。
這個無雙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麵上淡淡的蒙著一層煙霧似的,看不清她的實際意圖。
申冉冉不住勸他多喝幾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小福,我終於明白你們男人為什麼喜歡喝酒了。”申冉冉又往口裏倒了一杯,仿佛喝水似的,“一醉解千愁,什麼都忘光了。”
“王妃說笑了,王妃千金之體,有什麼憂愁的。”小福暗自提高了警惕。
“對,對,我沒有憂愁的,我這叫為賦新詞強說愁,無聊嘛,總得找個借口尋歡作樂。”申冉冉格格地笑,直接端起酒壺,讓壺嘴對準自己的口,嘩啦啦地喝酒。
小福一驚。
“喝酒,吃菜。吃菜,喝酒。”申冉冉翻來覆去說著,有時候又傻乎乎地笑,在徹底癱倒之前,她對門外喊:“送福爺回去!”